柳笛想见的第四个人就有些难对付了。她要见的是罗仲北的母亲,她曾经的婆婆。
也只有拿定婆婆,才能拿下罗仲北。
柳笛心里也打鼓,毕竟罗妈妈可不是省油的灯。
礼物精心挑选的,吃穿用营养补品,连血压药血压计都买了,还给罗爸爸买了一套摄影器材。
刚一进门,柳笛上来的称呼和言语让罗爸爸和罗妈妈惊呆了。
“爸、妈,对不起,我那时年轻,做事不走脑子并不走心,让你二老操心,现在经过这几年在外漂泊,我想回家了。”柳笛哭了,声泪俱下,弄得本来想马上撵她离开的罗爸爸和罗妈妈有些不知所措。
“别哭,进屋坐会儿。”罗妈妈迅速做出决定,怕惊扰四邻,引来风言风语,这在关门时,她还下意识地看看有人没有,其实这种高档社区,这么大的户型房子,能有什么邻居,但罗妈妈仍然怕,尤其柳笛的来者不善。
罗妈妈和罗爸爸先是礼节性地安慰并接待了柳笛,而且婉拒她带来的礼品。话说得也很有分寸:“小笛,你在外面也不容易,买这么贵的东西,我们哪好意思收,再说仲北总给我们买,定期必须清理,没地方堆放。”而且罗妈妈拿出了与那同品牌的老年奶粉罐,“仲北有时去国外,有时让客户或朋友帮我们带,给你爸妈拿回去,你的心意,阿姨和姨父领了。”
“妈,爸。”柳笛又开始哭起来:“从前我就是这么称呼的,现在我改不了,你们不收这点东西,我是不会出这个门的。和仲北离婚是我提出来的,现在我知道错了,妈,爸,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罗妈妈没言语。
“小笛,你们毕竟离婚了,虽然你和仲北都还没结婚,可是毕竟好几年了,感情……修复困难重重。”罗爸爸表情很严肃,他想说感情已经消失,可能复合,何况现在你在国外怎么回事,我们不了解,仲北这边和女记者打得火热,我们做父母的哪能管得了。
罗妈妈在这一点上和老伴很默契,她看看罗爸爸点点头。
“妈,爸,我知道你们不能原谅我,最担心星星,我从没说过星星的身世,除了我爸妈和我们四人知道我在国外也检查过,终生不育,以后怎样对仲北,对星星,爸妈看我的行动吧。”柳笛看着罗妈妈,脸上的泪水一道道的,即使罗妈妈递给她纸巾,也不去擦。
罗妈妈相当生气了,眉毛一挑:“小笛,如果你用星星的事来威胁我们,你也知道,我们不会怕的,星星是谁生的重要吗?”
柳笛只想点点此事,但她忘了罗仲北是谁,他的社会地位让他会害怕这些花边新闻,她一咬牙站起身给罗妈妈跪下了:“妈,我绝无此意,星星的出生证明上写着也是我是母亲,我从前如何待星星,一把屎一把尿的,妈,你也看到的,不是我一时接受不了,绝对会对他视如己出,我不能生育,怎么会不喜欢星星,何况那是仲北的孩子。”柳笛把脸埋在罗妈妈的膝上哭开了。
罗妈妈受不了这个,再说她心里也打鼓,柳笛威胁利诱得也不无道理,假如外人知道星星的离奇身世,会不会影响儿子集团的发展,那能行吗?她和老伴又递了一下眼神,她忙搀起柳笛:“小笛,可使不得,阿姨真受用不起,快坐到阿姨身边来。”柳笛趁势坐在罗妈妈身边,却是一直握着罗妈妈的手不放松,罗妈妈叹口气,伸手帮柳笛捋捋头发,缓缓地说:“小笛,你这些年是一个人吗?”
柳笛没撒谎:“我也找过,只是都觉得没有仲北好,哪方面都是,到现在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罗妈妈属于反其道而行之的人,如果柳笛撒谎,她可能立马变脸,实话实话,让她觉得可信,心里话,哪个能有我儿子好,比能力财力还是气质相貌身高?你真是丢了西瓜去拣芝麻,傻透了腔,但表面可不那么讲,何况她已经有些同情柳笛了:“夫妻呢当然原配的好,唉,有时我们也无能为力。”
罗妈妈咳嗽了一声。
“妈,你哪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柳笛想扶罗妈妈起身。
“谢谢你,小笛,关心阿姨,我没事。”罗妈妈竟然有些受用起来,管她装腔作势也好,儿媳妇体贴入微地照顾老人,仿佛又回到几年前……
她其实想示意老伴……
罗爸爸反对也没办法,只能跟着说了:“我和你阿姨年纪大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得靠你自己,试试吧。”
柳笛一听,心里亮堂不少:“妈,爸,只要你们答应,仲北肯定会答应。”
“现在,仲北……”柳爸爸欲言又止。
“仲北现在有女朋友,他们……”罗爸爸还是说了。
“谈婚论嫁怎样,我们反对,仲北想做忤逆之子吗?他敢?”罗妈妈马上澄清了他们的立场和观点,同时强调了她的举足轻重的地位。
“丝丝,你下午是不是有采访,我接你去看画展?”这边电话刚撂,罗仲北的电话随之就过来了。
朱丝莫名地心狂跳起来,难道他如此信息灵通:“我,我,不忙。”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背着我吗?”他笑得狡黠呀,“工作没做好让领导批评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罗仲北觉得朱丝今天很奇怪。
“我准备写稿,催得急,你自己去吧。”朱丝有点心乱,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明明挺光明正大的事,怎么老像做贼心虚似的。
“不行,我下午临时有会,我看也不是很重要,让副总他们主持就行了,这是一个世界顶级油画大师们的绘画展,全部真迹,好容易来到北方展出,我不想错过,而且明天我去北京,5天,还可能延期,我想见你,行了吧。晚上一起吃饭。”
罗仲北的理由够充分的了。朱丝能不陪他去吗?也许他不在,可能更好,否则,即使有朱夏和谢亚亮在场,恐怕也不大方便,毕竟他们之间可不是纯老乡和同学的关系那么简单。
罗仲北拿了速写本和笔在展厅里驻足,看啊画啊写的,朱丝站在他身边,不敢打扰他,看他在画作前凝神静思,她给照了下来。罗仲北看到兴奋处,还俯在朱丝耳边给她讲解。
4个小时,人家要闭馆了,先广播里循环地催促离开,后来工作人员出来撵了,话说得挺客气:“两位,不好意思,闭馆时间到了,明天还可以来参观的。”
朱丝前后左右瞅瞅,拽着还恋恋不舍在一幅肖像画前入了神的罗仲北:“星星爸爸,走吧,只有我们两个了。”
在回来的路上,朱丝拿出钱包,笑了:“某位生意人,偏偏喜欢艺术,太不搭界了吧,以为他只喜欢……”她使劲甩甩手中的一叠钞票。
对于朱丝的“挖苦”,罗仲北脸上没了往日的戏谑:“丝丝,喜欢艺术给我安上了想象的翅膀,人类没了想象力,还能有什么创新思维和驱动力?然后你再勤奋你再努力,就能成功,其实恋爱不也一样,你爱一个人,当然想靠近她,然后脑子里想啊想,怎么吸引她的注意力,最后不就抱得美人归了?”
他看她,那目光就带着电波而来……
朱丝迷离了。
他们吃了饭,罗仲北一直把她送到楼上:“丝丝,我……”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朱丝脸红了。
“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还脸红?丝丝,名副其实,对不对?”
“你回家,我还要给星星打电话。”
“还打什么电话,跟我回别墅陪星星。”罗仲北更贴紧了她。
朱丝自说自话:“明天,注意安全,还有说话做事一定要走心,好在,我的罗先生身经百战,我真的多虑了,人心难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朱丝轻轻地推开罗仲北和她紧贴的身体。
罗仲在朱丝的头上轻弹了一下:“丝丝,榆木脑袋开了窍吗,说出这番符合实际的话。”然后更拥紧了她:“离开你几天,你知道我多么不舍,又不能不去,等我回来,我们去领证,别再拖了,婚礼可以延后,等到月亮长大和星星一起当花童,岂不更好。我妈妈,真要……她也不会怎么样,你那么善良,肯定能感化她的。”
“我,我们……”朱丝想说再等等,想说她还有难言之隐,曾经的青梅竹马的恋人,也有过……罗仲北势不可挡地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丝丝,我耳朵该磨出茧子了,让你的罗先生来点真格的吧。”
“丝丝,我感觉你长个儿了,以前……有一点……现在……”
曾经朱丝戏称,女孩子,23岁还可以蹿一蹿个头儿,因为罗仲北老嫌她个子矮。
“谁让你是个傻大个子,再多说一点点,我都快1.70米,还矮,我妈老说我太高,裁剪衣服浪费布料。”
“孩子永远是自家的好。”
罗仲北今天是怎么了。他就是不想放开她。一度,朱丝想把他让进屋,她的心理稍微有点问题,但生理绝对正常,也按捺不住,也想和她爱的男人……
手机骤响,是朱丝的。
罗仲北做什么事情都非常专心致志的人,很少一心两用,尤其他们在一起,他的手机设置静音有时干脆利落地关机:“我的私人时间,不想让任何人打扰我的兴致。我们集团有明确的分工,何时何事找谁办理和投诉,他们都能做主。我工作是工作,休息是休息,和所爱的人共度的激情时刻,我能分神吗?那对人家不公平,不重视,明显诚意不足。”他从来没理也能辩八分的。
朱丝怎能说得过他。
“星星可能着急了。”朱丝从一个女子的臆想时代找回了本真的自己,她甚至要感谢那个及时雨般的电话。
差点没把握住自己,她额头上已经冒汗了。
“不许接。”罗仲北直接将唇按在朱丝的唇上。
朱丝闭上了眼睛,想在心里留住最幸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