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33难相见,易相别

    三姨终于成功做了手术。

    罗妈妈一直躲着朱丝,还是碰到了,她低头侧身想躲开,朱丝礼貌地跟她打招呼:“阿姨好。”

    罗妈妈“嗯”了一声作为回答,然后快步走开了。

    她再找罗仲北也没踪影了。

    罗仲北去追朱丝,却差了一步,朱丝上的电梯关门了。

    他上了另一部电梯。

    她没能追上朱丝,眼看着朱丝钻进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了。

    他呆若木鸡般站在门口,喃喃自语着:“丝丝,你打我骂我,不要不理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给我改正的机会行吗?

    “难相见,易相别,暗相思,无处说。”

    虽然没人回,丝丝会读懂。

    罗仲北买了一大堆补血的食品营养品,让谢亚亮给送去。

    “哥,我送去能行吗?”谢亚亮有些担心。

    “你叫我哥了?”罗仲北揶揄他。

    “哥。”谢亚亮抓耳挠腮一阵,嘿嘿乐了。

    “我如果去,她们姐妹一不能开门,二还不吃了我,尤其你家朱夏肯定挠我。”罗仲北拍拍谢亚亮,“哥求你行不?”

    谢亚亮去得快回来也快。

    他跑得满头大汗,把那些东西往地上一放:“哥,原封不动拿回。”

    罗仲北也蒙了。

    “亚亮,见到你姐了?”

    “哥,你别提了,受你牵连,我连门都没让进,就被撵走了。而且朱夏还把我骂个狗血喷头,以后我也不能去了。”谢亚亮也很无奈,“我们又成难兄难弟了。”

    “哥,你没戏了。”

    “你姐呢。”罗仲北还心存一线希望。

    “她,忙得头不抬眼不睁写稿呢。”谢亚亮能学给他吗?朱丝让他转告罗仲北快点还回星星,她正在写诉讼状。

    “她什么也没说?”

    “没说。”

    罗仲北颓然坐下,两眼无神。

    谢亚亮望着罗仲北笑。

    “你还有心看笑话,不帮我想办法。”

    “哥,你和姐的故事比哪部电视剧都精彩。”

    “亚亮,你成心看热闹到底吗?”

    “哥,我能不日思夜想,最好的办法,解铃还需系铃人,你的一半姐的一半是谁,当然小星星呗。”

    “我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星星了,你姐能让我见吗?我以为,这样还能有机会和她……”

    “重修旧好必须有,星星多聪明,你和姐的‘产品’肯定最优秀,你忘了上回青梅竹马那事,小孩子比大人鬼主意还多呢,他能看着妈妈不要爸爸,放心吧,我再调教调教星星准保成功率101%。”

    罗仲北若有所思。

    电话不接,共有的邮箱也被设置的人删除了,明知发信息有去无回,罗仲北一厢情愿地写着再点击“发送”。

    丝丝会看的,她会原谅我的。

    “兔丝固无情,随风任倾倒。谁使女萝枝,而来强萦抱。两草犹一心,人心强如草。”

    朱丝的心一直被说不清的东西塞满了,罗仲北愤怒的表情晃荡在眼前,咆哮如雷般响在耳边,你的心如草吗?你不是认为我不纯洁我欺骗你么?

    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概率能有多少?

    竟然让她碰到了,和星星怎么讲爸爸妈妈?以及只能跟爸爸或妈妈生活在一起的原因,星星会不会因为我的负气而畸形发展……

    星星像罗仲北克隆出来的小孩,我想躲也躲不开,老天,让我怎么办?

    朱丝心乱如麻。

    周围一边倒的声音劝她原谅罗仲北,换成别人,听到那消息恐怕也接受不了,何况罗仲北,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让星星找到了妈妈又要失去爸爸。

    有声音告诉她不能原谅某人,也有声音告诉她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的益处……

    他,不,我不!

    三姨的病情稳定了,她的家人在护理,看罗家的人这几天跑医院挺累,周五下午,罗仲北带领全家人去山庄度假洗温泉。

    罗仲北想通了,回来就把星星送到朱丝那边去。

    晚上,星星却病了,发烧得很厉害,附近医生及时赶到了,星星倔劲上来了拒绝医生靠到近前,更别提输液了。

    “你们家属上前帮助一下。”星星根本不配合,小嘴一撇:“我等丝丝妈妈来。”

    “星星,你先治病,再找她。”罗妈妈急得都哭了,她多少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看到孙子病了,小脸烧得通红,剜她心掏她肺的感觉。

    罗仲北正在打电话。

    罗妈妈看着他,叹口气,没再说话。

    谢亚亮载着朱丝和朱夏趁着夜色往山庄赶。

    “你能不能快点?”朱夏催着谢亚亮。

    朱丝两眼无神地望着夜色:“夏夏,星星不会有事吧。”

    “姐,怎么会,星星福大命大造化大,等会儿见到你了肯定就活蹦乱跳的。”朱夏安慰着姐姐。

    “不是很重,罗仲北绝对不能这么晚让我过来。”朱丝流着泪把头靠在妹妹的肩上。

    “姐,你不能这样脆弱,星星都得担心你了。”

    “夏夏,我真的忍不住。”朱丝怎么能不担心星星,她唯一的孩子。

    房门虚掩着,朱丝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见一群人围在小床边,一点声响也没有,难道……朱丝大脑一片空白,更没理会一脸的焦急的罗仲北迎上前来:“丝丝,你可来了。”

    她用膝盖走路扑向了穿白大褂的医生面前并抱住了医生的双腿:“医生,求求你,一定救救我的星星,我只有这……唯一的孩子。”接着她“哇”地放声大哭。

    男医生有30多岁,被来势凶猛的朱丝给吓一跳,忙扶住她:“小孩发高烧,但不会有事的,他不配合治疗,非要等妈妈来,你赶快安慰安慰他。”

    有微弱的呼唤声传来:“丝丝妈妈,丝丝妈妈。”

    星星在喊她,她猛地站起身,扒开也正扶着她的罗仲北,冲向床边,星星向她伸出手,患病的孩子最需要妈妈的怀抱,她真恨罗仲北,才告诉她,而且这么多天让他们母子分离。

    星星顺从地让医生在手腕上扎上点滴,屋里的人慢慢走出去,罗仲北呆愣愣地站着,不知被谁给拉出去的。

    等他再回来,星星已经滴过点滴,朱丝抱着他,目不转睛地瞅着星星,母子俩都没说话。朱丝又瘦了,脸色苍白。

    罗仲北心里莫名地一紧。

    他都忘了手里多出的信封,他站在地中间,直搓手,他都不知道站在什么位置才合适,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丝丝,星星好点了吗?”

    朱丝沉默着。

    “爸爸,你别担心,我觉得快好了。” 多么善解人意的星星。罗仲北和朱丝像心有灵犀般互相对视一眼,又马上收回各自目光望向别处,星星是他们的孩子,可是他们却不能交流,从前的恋爱太不容易,而且注定没有结果,何必再彼此伤害。

    她抱着星星,双脚搭在床沿边,孩子的脑袋趴在她胸前,她的眼泪一滴滴在孩子的脸上,“星星,星星,你知道,妈妈有多想你。”她喃喃地说着。

    “我也想丝丝妈妈,天天都想。”星星开始咳嗽起来。

    朱丝的心猛地揪紧:“星星,我可怜的孩子……”

    她摸向星星手臂,那手腕处粘贴着白胶布,“星星,疼不疼?”她真希望有病的是她,而不是从小命运多舛的孩子。她本来想母乳喂养星星,否则他抵抗力能这么差吗?让她一念之差,“抛弃”了星星,更缺席了他在最需要母爱的成长阶段,他多大会翻身、坐起来,长第一颗牙、先会叫的爸爸还是妈妈?他扶着墙栽栽歪歪学走路的样子,她懊悔极了,即使单亲妈妈又怎样,她只要和她血脉相连的星星!她宁愿永远不认识罗仲北,也好过不堪的现在!

    “一点也不疼,是不是我生病了,丝丝妈妈就会来看星星,真盼着我生病呀。”星星的涨红的小脸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罗仲北再也看不下去了:“星星,不许胡说八道!”

    “对不起,爸爸!”星星马上噤声。

    “星星,睡吧,妈妈永远不会离开你,等你好些了,妈妈带你回家,我们母子再也不分开了。”朱丝没有理会罗仲北,似乎这间病房里只有她和儿子,她轻轻地拍着怀里的星星:“星星,睡吧。妈妈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只要星星。”

    “让爸爸也去,行吗?”星星恳求着,“他就一个人。”

    “不行,你爸爸会有别的阿姨,也会有小弟弟小妹妹,他不会孤单的。”朱丝回答得很干脆。

    “没有,只有我和爸爸。”星星小脸憋得通红,他在替爸爸辩解,哪有别的人!为什么不能一家三口在一家,人家小朋友都是一家三口在一起,他只能跟爸爸或者跟妈妈,他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的呀。

    “行吗?”星星固执地望向朱丝,他似乎只遗传了朱丝性格的一部分。

    “我爱丝丝妈妈也爱爸爸,很爱很爱的。”星星大大的眼睛满是渴求,星星和罗仲北长得……一大一小的面孔在她面前交错迭加,让朱丝的目光都有些恍惚,她瞅着对面墙壁发起呆来。

    “丝丝妈妈,世上最最好的妈妈,答应星星,好不好?”星星开始抽噎起来。

    朱丝心都要被揉碎了。

    门外,一直弯腰透过玻璃窗向病房里张望的朱夏和谢亚亮都长舒了一口气。

    谢亚亮跟朱夏说过罗仲北划出三套联排别墅给谢亚亮,一套由朱爸爸朱妈妈住,一套给谢亚亮爸爸妈妈,另一套送给朱夏和谢亚亮和一辆车作为他们结婚的礼物。

    “三套别墅全写的我名,你没意见吧。还有车,牌子……让你随便选……”谢亚亮跟朱夏说。

    “就你稀罕他给的破烂玩艺。”朱夏一提罗仲北无名火直往上撞。

    “豪华装修过的,全套家具配置齐全了,拎包就住,夏夏,你哪天去视察视察……”

    “我不管,我和我爸我妈都不去,讨厌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本也和朱夏不挨着。

    “我哥再十恶不赦,你看在星星的面子上,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呗。”谢亚亮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为了罗仲北,他们哥俩之间,倒从来不分彼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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