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之前给缅玉雕得那些都枯干了,下次能否以木头雕刻,那样我就可以玩很久,还不怕弄破。”他眉眼弯弯地瞧着我,眼底全是希翼和恳求之光。
我捏捏他鼻尖,放柔语气,“自然可以,只是用木头刻要多费些功夫,你且耐心等几日方可。”
他笑眯眯地点头,抿抿小嘴,“娘娘,您对缅玉真好!其他姨娘面儿上对我喜爱,背地里从不理我,五姨娘还曾推倒过我。”
他的阐述让我除了怜惜之外并不惊讶,深宅大院里妻妾之间争宠,难免会牵扯到子嗣,尤其是皇家,历史上有多少皇家骨肉还未出世就早早死掉或是夭折。
后宫女人的争宠皆是以生命为赌注,步步惊心,险象环生,是不见血的杀戮。走错一步棋,便满盘皆输,输了,就赔上性命。
孩子的眼睛最是纯净,善与恶都瞒不过他们那扇心灵之窗。
我入府也有十日了,对几位夫人的性情大致有些了解,三夫人钱皓月不喜表达,总是一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样子;四夫人徐腊梅的情绪都会写在脸上,冷言厉色爱出头;五夫人赵念慈则心计最多,喜欢扮温柔娇弱,擅于借刀杀人;至于最受宠的二夫人,尚未谋面。
“你娘亲自然一切皆是为你好……”我还能说什么呢。
十二月初十。
刚用过早膳,沈倾尘和二夫人一行人便回来了。
我和所有家眷在门口侯至,终于见到吕非烟本人。与想像中的马车鸾轿大相径庭,他们是骑马归来,踏雪纷飞。
吕非烟单人单马,一身青色布裙,发髻高挽,貌美非凡,却一派英姿飒爽的模样,全无我猜测中的娇媚如花。
原来沈倾尘偏好这种类型的女子。
“非烟见过娘娘。”她利落下马,举止不卑不亢,进退得宜。
“妹妹一路劳累,不必多礼。”我上前虚扶她。
她起身退后,神情淡漠却不失礼数,“谢娘娘。”
十日未见,府中几位夫人眼底对沈倾尘的思念之情昭然若揭,恨不得立即倾诉柔肠。
而他皆视无目睹,只是以左臂抱起缅玉,略为亲昵地问,“缅玉可有想念爹爹?”
他长身玉立,薄唇勾着和煦笑意,一笑间的姿态已是风华绝代。
坊间传闻实至名归,也难怪众位夫人一见他便眼神呆滞,满面娇羞。
缅玉咯咯地笑着,在他怀中倒是不敢太肆意,“自然是想的,孩儿每日每时都盼着爹爹早些回来!”
沈倾尘的笑意转为慵懒宠溺,逗趣道:“哦?缅玉没有撒谎,果真每日每时都有想爹爹?”
缅玉眨巴着双眼,嘟嘴沮丧,“娘娘说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唔,其实除了和娘娘在一起玩时,孩儿都有想念爹爹的……”
沈倾尘微愣,随即大笑出声,依旧无视那些翘目以盼的夫人,全心与儿子笑闹,想来心情不错。
眼前是父慈子孝的画面,很唯美很窝心的画面,与钱皓月的严厉管教相反,他是较为溺爱孩子的。
就此而言,不管沈倾尘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他都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一盏茶的时辰后,风尘仆仆而归的沈倾尘只换了外衫便来到正院念和居。
银雀喜滋滋地将他迎进来,活像是勾栏院里招揽客人的老|鸨子。
“府中之事我已知晓,倾尘在此代凝霜向王妃致歉,望你切莫与她多作计较。”他姿态尔雅温和,脸上是一贯百无破绽的笑意,可眼底深邃如潭,全然不见任何诚意。
这是我们成亲以来的第二次对话,基本上是一副陌生人交谈的方式。
实际上,这样性情谦和有礼之人,最是心思缜密,对谁都一副无害而无敌的笑颜,却断不会将真心
交予谁。
十九岁,若在现代还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而已,他做为皇子生在宫廷,身边尽是尔虞我诈,注定内心没有多少阳光,其心理年龄说不定比我这样两世活了三四十年的人还老成。
“殿下言重了,区区皮肉之伤而已。”我并不擅于跟这样的人沟通交流,多说多错,不愿揣测他的九曲心思,便少说多顺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