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几乎整宿没睡,今日又经历了如此场面,夜晚回到城主府安顿好那个也叫做阿锦的男童后,头开始迷迷糊糊,我用力揉着。
见沈倾尘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便附在床沿儿小睡。
惺忪之际,依稀听见似乎有阵阵叫嚷声和击打声,应该是从前院传来的。
“娘娘。”
是墨寒的声音,我睡意全无,连忙抬头应声,“进来。”
墨寒及身后的城主杨伦宽快步走至里屋,“娘娘,我们将您和殿下先从后门送出去,快随属下走!”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如此急迫的情绪,忍不住问他们,“可是府里发生了何事?”
墨寒:“有些民众不服从安置,到处妖言惑众,说殿下已然逃跑,朝廷遗弃了他们,还不给他们粮食和药物,此时正集合起来在城主府外打砸。”
我眯了眯眼,哼声道:“想必是城中有人在有目的性地暗中散布谣言,霍|乱群众,意在落井下石,雪上加霜。杨大人,府中还有多少粮食?”
杨伦宽:“麦粉全无,大米二十担。”
想了想,我吩咐他,“命人速速将十五担米搬至前院,敞开府门,就说殿下积劳成疾,至今卧床,由崇和王妃开仓分粮!”
“这……”杨伦宽犹豫不决,显然不知该不该直接听命于我,毕竟这是生死攸关之际。他们碍于我身份不敢直接违逆我的所作所为,却不代表他们心甘情愿受命于一个妇人。
见此,我厉色道:“此举意在辟谣和息事宁人,本宫知晓这二十担粮食很重要,然而若百姓挨饿,必然会在此时发起暴|乱,那岂不是屋漏偏逢连雨天?届时,我们官民内讧,留着粮食也没命吃了!你且放心,自明日起,府内老幼及士兵每日两餐,其余者每日一餐,五担米也还够坚持。”
杨伦宽尚在面带难色,犹豫不决,墨寒适时开口,“王妃有殿下玉如意,犹如亲临,请杨大人领命。”
听闻他此言,杨伦宽错愕凝视我须臾,随即深深弓腰,“微臣领命!”
待屋内只剩我们二人,我狐疑问,“玉如意?”
我何时有那个?没想到一向一本正经的墨寒居然也说谎不脸红。
玉如意是每个皇子皆有的象征身份的皇族信物,其功用可想而知,难怪杨伦宽会诧异,可他竟被骗了。
“娘娘腰上的便是。”墨寒说。
我低头垂视,腰间只挂着一枚弯月形的玉佩,哪里有皇子们那种麒麟状玉如意?
平时我并不太喜欢配挂腰饰,啰里啰嗦的,我嫌麻烦。
腰间这枚小小弯月形玉佩是沈倾尘那次同家信一起送给我的,他在信中说此玉佩质地不错,值些银子,让我当掉换些赌资跟其他王妃搓牌。
我自然当他是在说笑,并且瞧着这玉佩虽简单,却小巧圆润,便随意挂在了腰间。
墨寒说这是沈倾尘的玉如意,岂不是在诓我不识物?
“娘娘,刚刚得到消息,钱有为护送的粮草在途中被山贼劫抢了。”他忽然岔开话。
我收敛心神,冷笑道:“意料之中……”
如此一来,朝廷调拨的粮草就更没盼头了。
仰首望了望窗外的夜色,我稳步走出房门,“墨寒,我们等不了了,明日你亲自带人出城,奔沛阳方向去迎一个人……”
他虽然诧异,还是抱拳道:“属下领命!”
——
分米有条不紊地结束,又是一夜未眠。固然劳累,却能避免一场动|乱,便十分值得。
此番,我以崇和王妃的身份公然出现,为百姓分粮,起码崇和王殿下弃城而逃的谣言已不攻自破,加之白日里我在疫区也出现过,百姓总算不再人心惶惶。
这
种危难关头,民众的信心比什么都重要。
可局势还是没有得到根本性的缓解,有效药物一日研制不出,南安城的百姓就多遭一日罪。
如此漫漫艰难路,又待何日方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