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腊梅死了,凶器刺入心脏,死不瞑目。
沈倾尘从容不迫,命人整理了尸首,任由徐腊梅生前身边的几个随侍婢女哭天喊地。
空气中寒风飕飕,西院里弥漫着晦暗的寂凉。
“殿下,您得为我们夫人做主呀,她死得冤屈,未能瞑目啊!”一个好像唤做春叶的婢女跪在沈倾尘跟前,悲伤地抽泣着,“殿下,夫人平日里虽然性情刁钻了些,得罪的人着实不少,但罪不至死啊!罚着抄抄经书便罢,何以歹毒地随意杀人!”
她说话的同时,满眼愤恨地看着我,似乎我就是那个杀害徐腊梅的凶手。
我心头猛然颤动,霎时陷入无尽的晦涩之中。
显然,府里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近几日里,只有我和徐腊梅频繁发生争吵,就在两个时辰前,我们还在众目睽睽下互呛了几句。
可天地良心,不管怎样,我都从未有过杀人之心。
沈倾尘清浅地睨我一眼,转首对墨寒问道:“可有找到凶手?”
墨寒摇头,递给他一样东西,“凶手武功甚佳,且对王府地形较熟悉,属下未能追上,这是凶手遗落的凶器。”
闻言,我心跳登时漏跳一拍,当看到那所谓的凶器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脚步虚浮着后退,身体开始摇晃。
那正是我送给璃澜的新年礼物,外观独一无二的匕首。
崇和王府无人不知璃澜是我的贴身侍卫,如果是他杀人,那么大家自然认为我是幕后指使者。
“这匕首可是王妃的?”沈倾尘问。
白天在货铺里我刚与他心上人争买过,他知道这匕首是我的,不奇怪。
百口莫辩之下,我堂而皇之地成为一个杀人凶犯。不管愿不愿意,此刻我已经落入别人的棋局中,任执棋者操纵,为所欲为。
垂目敛神,我淡淡回应,“正是臣妾的。”我确信绝对不是璃澜杀了徐腊梅,他虽性格内敛,为人却正直光明,宁肯明目张胆地替我出气,也不会偷偷摸摸杀她。
但现在我没见到他,我们分开也有半个时辰之久,且证据确凿,便不宜多加辩解和否认,更不能说出我已经把匕首送给璃澜的事实。
“果真是你!好一个心肠歹毒手段狠辣的女人,夫人虽与你不和,却不曾真正出手伤害,你怎地如此狠毒!”春叶扑向我,眼中恨意昭昭。
她力气不小,本就心神不宁的我被她如此一推,便踉跄着后退倾倒。
在身体倒地之前,一只腾空而来的手臂圈住了我腰身,稳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缕冷香顺势沁入鼻端,心神稍稳。
沈倾尘半拥着我,对墨寒吩咐,“先把这婢女带下去安抚,事情真相本王自会查清处办。”
管家驱逐着围观的众人而散,一条人命被轻易搁置。
纵然徐腊梅是细作,可她眼底对沈倾尘的爱慕和倾心是那样昭然若揭,内里的感情浓郁到是个人都能看明白她的心意。
而真正取她命之人,丝毫没有怜悯和惋惜之意。
爱上一个终将不可能爱自己的人,比她如此香消玉损于心爱之人手中,更令人挫叹。
她可曾想过自己会是此等下场?
——
浑浑噩噩地熬至天亮,我准备去找沈倾尘谈判。
门外意外地发现墨寒,我冷笑出声,“这算是什么,软禁还是看押?”是否需要我杀人偿命皆是沈倾尘一念之间,但我不愿做冤鬼。
常言说,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吧,上一刻还可以彼此谈公论政,下一刻已利用我成为替罪羊,上位者之心思端地是变幻莫测。
墨寒面色不变,“属下只是奉命值夜勤,娘娘随时可以出入走动。”
我漠然冷哼,径自朝书房而去。
沈倾尘能够提笔沾墨间,了结一条人命,还能指望他对我仁慈吗?
如果自己学不会勇敢,就没人替你坚强。
都说马善被人骑,可不让人骑的马,只有两种下场,要么去拉更笨重的马车,要么被宰杀成为盘中餐。
我该庆幸自己还能被人利用,最怕没有利用价值。
书房里间是一处卧寝,通常他不去几位夫人屋里留宿时,都歇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