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规矩坐在沈倾尘右侧,二夫人吕非烟坐在他左侧,她向来恭恭谨谨,从不插言多事。三夫人钱皓月兀自盯着那个连用膳都风姿贵雅的男子发呆,缅玉也规规矩矩危襟正坐。
钱皓月这番执着让我无奈暗叹,以我平时的观察和直觉,她绝对是府里所有夫人中唯一一个最心无旁念地爱着沈倾尘的人。
她总用卑微和仰视的姿态去对待自己心里的那份感情,努力迎合对方,甚至以孩子为饵,可她爱慕之人依旧不曾有半点回应。
卑微能换回驻目么?不能,爱情不是靠卑微来换取的,女人一旦放弃尊严去爱,也意味着失去被爱的筹码。
爱情需要自珍自爱,站着目送没缘分的人远去,总好过跪着哀求对方留下来。
道理谁都懂,可真正做得到的没几人,包括我自己。
话说回来,现下的气氛很奇怪,沈倾尘明明眼神淡漠,但真真是好脾气。连缅玉都懂得食不言寝不语,徐腊梅和赵念慈已经吵得热火朝天,全无规矩可言,他却不管不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任由她二人胡搅蛮缠。
饭吃到一半,墨寒忽然自外面进来,对沈倾尘耳语几句,随后两人均沉着脸离开,吕非烟也随之而去。
沈倾尘一走,那两个女人又统一战线地对吕非烟表露出鄙夷和嫉恨后,倒也清静下来。
见徐腊梅有冲我撒气的苗头,我连忙也放筷退席。
可还是晚了一步,“姐姐这就用好了?亦或是……放心不下藏在院里的那个冷面俊俏小侍卫?”
这个女人,从不知收敛为何物。
我站住脚步,回头浅浅睨向她,“四妹妹,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担心他是因为我们情同亲人,请你注意说话的语气和措词!”
徐腊梅冷哼,依旧尖酸刻薄的模样,“亲人?呵呵,妾身可听说你们二人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更是整日形影不离,连一日三餐都同用。姐姐,那俊俏侍卫确实只住在正院的厢房?”
沈倾尘从未去正院念和居留宿过,王府里人尽皆知。她们平时明里暗里的幸灾乐祸,我也不介意,此时竟是怀疑我和璃澜不清白,说得如此不堪入耳。
就算璃澜真的与我同室而眠又怎样,干卿何事?!
我可不是视清誉为性命的封建女人,心里纯洁比什么都强。
暗暗咬紧牙关,我努力隐忍她的诬陷,瞪着神情不自在的赵念慈说道:“最后警告你们一次,你们怎么说我都可以,就是不要牵扯上我的任何一个亲人!有时间在背后闲言碎语,挑拨离间,不如想想法子多多争得殿下的恩宠。即便现在得宠的,也该全心全意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莫要总盯着我说三道四,若是把我惹急了,真的没什么好果子吃。”
赵念慈做贼心虚地掩面喝茶,我冲门口的银雀发号命令,“银雀,四夫人和五夫人近日闲暇,多有烦闷,你取些佛经分给她二人抄录,以便静心修性。”
“是!”银雀扬眉吐气地应道。
“姐姐,关妾身何事……”赵念慈欲争辩反驳。
我厉声打断她,“你闭嘴!有什么委屈尽可以去找殿下替你撑腰做主,若他不同意我的安排,我自然可以卸任!”
赵念慈一点都不冤枉,若不是她那日碰巧看见我和璃澜友好拥抱,到处嚼舌根,徐腊梅就不会有方才那番出言不逊。
从正堂厅出来,我气呼呼地往正院走,迎面碰到从书房出来的吕非烟,因为早发现她可以出入书房重地,此时见到她便不觉得奇怪。
她朝我略颔首,“娘娘。”
她和钱皓月一样称呼我为娘娘,而徐腊梅和赵念慈则喜欢称我姐姐。
“怎地愁眉不展?”话问出口,我心下苦笑,自己此时不也是副苦瓜脸么。
吕非烟沉吟须臾,“娘娘,殿下遇到些棘手事,您可否随妾身去书房一同商讨?”
我还在发愣,她已经转身带路,容不得我反对。
随着吕非烟出现在书房的刹那,沈倾尘眼中只是稍有诧异,而后便意外开口,“北蒙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将羊毛叫价甚高,颇有坐地起价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