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60章 暗箭伤,流矢隐(二)

    </script>    元羲见他答不出来,低呵道:“去给我立刻查清楚。”

    这语气冷厉的模样丝毫不像是重伤在身。

    连轸连忙退出去了,刚出门,就看见婉儿回来了,衣裳上染了血。连轸刚要问,她便道:“都是皮肉伤,不打紧。这次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连大人不用去了。”

    隔壁的隐林居是芮阳的地方,这一点婉儿固然心知肚明,她只是没料到常年空着的地方会忽然有人居住,更没料到,里面会住着夕夕的旧友邵温。如此,才有了夕夕被送走的事情。

    元羲坐那里没动,静静听着,拍着夕夕的手已经停了下来。

    瞧着像是闭目养神,但连轸却知道,主子异常安静的时候,越是有怒火。不过他也是着实服了许南垣,怎么就这样纠缠不清了呢,明明夕夕跟他毫无关系啊。

    连轸作为从小看着夕夕长大的人,他觉得嫁给主子简直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也是不可能会变的事情,姓许的何必横插一脚?

    当然,后来连轸把自己这个想法跟婉儿说了,她作为女子,却有另一番见解。她分析了一下,觉得站在夕夕的角度上,嫁给许南垣其实也很不错。其一是许南垣并非国主,可以想撒手就撒手,带着自己爱的人逃离乱世隐居桃源,那该多么惬意和快乐,换成主子,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其二是主子占有欲太强了,夕夕在他这里未必能全然快活。连轸反驳道,那主子养了夕夕那么多年呢,怎么算?婉儿笑道,养了那么多年又如何?谁说被他养了就要嫁给他了,那当初养她的时候,可问过她的意愿了?

    此是后话了。

    这会儿在元羲跟前,婉儿一五一十地把幻月楼的事情说清楚,待说到夕夕在青楼里和许南垣搂搂抱抱时,她分明听到有一声筋骨的轻响,似乎是主子握紧了拳头。

    许南垣,真是好样儿的,上次放过你,你便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么?!

    “是唐国的人。”婉儿回完话之后,元羲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崡风山里遇到的那群人,是唐国的人。”

    “不错。”婉儿回到,“但是那毒箭……倒不像是许南垣的作风。”

    “他们终归是听命于唐王的。”元羲淡淡开口道,“但若不是许南垣,我的行踪不会暴露。”他侧过头,伸手将夕夕的小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捏着,“他这笔账,我先记下了。”

    婉儿道:“那先前的计划,还跟之前一样不变么?”

    元羲笑了一下,“当然要变。本想暂且放过唐国,相安无事便好。既然他们敢下这样的手,我也就不用客气了。他们唐军不是在夏国战无不胜,正士气高涨么?那就让他们尝一下流血千里一败涂地的滋味儿。”

    婉儿应声而去,连轸这便跪在那儿请罪了。

    元羲瞧着他碍眼,话也不多说,只一句,“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连轸冷汗涔涔地应了,刚要离开,便听见元羲道:“给我打些热水来。”

    主子这会儿要沐浴?连轸微微抬头,只见元羲正侧头看睡在里面的小丫头,登时灵光一闪,晓得这是要给那小丫头沐浴吧。

    挂了伤终究没有平时灵便,元羲并没有给她沐浴,只是拿了巾子给她擦拭。小丫头身上这裙子,明显是急急忙忙的时候换上的,就连肚兜的系带都没系好,解开外衣时那里便松开了。

    这是为了来见他,特意换的衣裳?先前呢,不知穿的是什么……

    幻月楼那种地方,哪里是她能去的!想到此,他就心头一阵火烤一般,难以抑制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姑娘长大了,已经会打主意了。她骗他只是不想他担心,她骗了许南垣,然后自己逃出的幻月楼,对此,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只想给她加一套锁,将她锁在他的房中,哪儿也去不了。

    夕夕在睡梦中,感到一阵汹涌急切的气息,不断纠缠着她的唇舌,她被吻醒了,小手推了推,“哥哥,要睡觉……”

    元羲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青楼独有的魅香,心头愈发火起,哪儿还管睡觉?先把这一身莫名其妙的味道消灭了再说。

    怎么消灭?这是个问题。他想,还是早点娶她的好,如今这样,他总是拿她没办法的。

    男子终于泄气地放开了她,而夕夕已经彻底清醒了。

    她捂了下发麻的唇,水眸水润,“哥哥,你怎么不睡呀?”目光看了眼他的伤处,那里被衣裳掩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元羲见她醒了,又有些惭愧。他轻轻拍了她的背,又道:“睡吧,天还没亮。”说着,自己当先躺好了,闭上眼睛,不再动作。

    小姑娘觉得今夜哥哥太过分了,把她弄醒了,自己却闭眼睡了,不带这么玩儿的好吗。

    若在平时,她肯定闹得他也睡不了的。但因如今哥哥受了伤,夕夕只好忍着了。小姑娘一双眼睛瞪着帐顶,牙齿咬了咬唇,不晓得现在要怎么办。

    沉默了许久,元羲忽然侧过身,把她搂进怀里,低头亲了一口她的脸,“宝贝儿,睡不着的话,我便给你讲故事吧?”

    夕夕目光一亮,哥哥好久好久没给她讲过故事了呢!

    她不知道,就这个沉默的时间里,元羲是不断告诉自己,她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许南垣的错,她才侥幸免于被哥哥“惩罚”。除了许南垣之外,便是他自己的错,怪自己没陪在夕夕身边,让她出了岔子。

    这次的事情,更让他觉得,他是寸步不能离开夕夕的了,一旦离开,总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她招惹的人,除了许南垣,还有芮阳、邵温之类的,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着实令人头疼。

    元羲是舍不得对夕夕如何的,这会儿见她因为自己的伤势如此乖巧,又想到先前她为自己处理伤口时的可怜小模样,他便暂且将这份气收了起来。

    “讲故事好!哥哥今日要讲什么呢?”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照亮了男子半边瘦削而坚毅的脸廓。他像小时候一样,低沉的嗓音,在夜色月光中,娓娓道来。

    “既然身在芮国,便给你讲个芮王的故事吧。”他抚摸着夕夕的发,视线变得悠远,“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晓得的。”

    “所以,是芮王宫的秘密是么?”

    “对。夕夕,你可听说过芮国以南的丰国?”他悠悠续道,“这个故事,不止关乎芮国,也关乎丰国。”

    “我只知道,丰国的国主是个姑娘,旁的就不知道了。”这还是当初在骁国时听说的。东昭诸侯国无数,女子为君的独独这么一家。

    元羲点点头,“丰国虽小,却盛产金矿,从来都是大国眼红的一块肥肉。只不过丰国到处都是山地沟壑,地势崎岖不平,易守难攻,加上这几辈的君主都很有魄力,特别是如今当政的年轻君主云天依,外交手段十分厉害,远近各国拿捏平衡,才阻了有心之人的念想,得以保存至今。”

    “云天依?”她诧异道,“就是丰国的国君么。”目中透着几分崇敬。

    “对。云天依是丰国国君,年不到三十,尚未嫁娶。如今人人都晓得她是丰国国君,却不知道,十几年前,她在芮国和芮阳好过一段时间,她一直想成为芮国的世子妃。后来……”

    “后来怎么?”

    “芮阳弃了她,还把她送给了芮王。”

    小姑娘张大了双眼,“他们……莫非不知道她的身份?”

    “自然不知道。她在芮王宫被关了一年,才逃出去。在这一年中,芮王用计离间了丰国的国君和世子,也就是云天依的父亲和哥哥。丰国王都一场篡位政变,死了世子,重伤了国君,后来才有了云天依归国,继而登上王位的事情。”

    “芮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元羲摸了摸她的柔软的发,“芮国和丰国早在诸侯分封时就因为边境之争有些摩擦,不合已久。上一辈芮王明面上是抱病而亡,但也有小道消息说,其实是丰国派去的奸细给芮王下了慢性毒,日久天长才丧了命。”

    夕夕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就不能相安无事么?”

    元羲笑道:“人心欲壑难填,各国永远不会相安无事。其实芮王找云天依多年,应该多少知道云天依的身份,但也丝毫影响不了芮丰两国之间的旧恨。”

    夕夕道:“芮王我就不说了,芮世子可真够缺德的。”她想着,若是邵温还总跟芮阳混在一块儿,她就跟他绝交。

    元羲摇头道:“当初云天依用的是化名,又只是个伶人的身份,芮世子将她送人,也没什么错。只是没有事先跟她说一声,而是直接把人送到了龙榻上,才引出这一场事情来。”

    夕夕想到芮阳送给许南垣的两个美人,似乎懂了点。

    想到此,她有点后怕。她这回也算是被送人了吧?幸好及时逃了出来。

    元羲自然也想到了这个,这会儿他低头**她的唇,温柔地吻了一会儿,道:“宝贝儿,以后切不可再乱跑了。”

    “哥哥,这次又是我自己跑出来的,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夕夕笑道。

    元羲目光淡淡的,并没有要表扬她的意思,“再有下次,不是他关着你,而是我要关着你了。”

    小姑娘愣了下,不笑了,低声道:“哥哥……”

    男子叹口气,没再说话。

    小姑娘心里琢磨着,这会子想要哥哥一下子原谅自己似乎不大可能,她还是先别提这事儿了,让哥哥忘掉它才是上策。

    “哥哥,”她又脆声开口道:“芮王即便对云天依恋恋不忘,也不妨碍他后宫三千啊,不是说他很宠爱齐嫣么?还送了她冰蝉来着。”

    元羲顿了顿,道:“当年,云天依在芮王宫受宠太甚,别的妃子又怎会甘心寂寞,她中过两次毒后,芮王便把冰蝉给了她,但她走那日,把冰蝉留了下来。齐嫣之所以受宠,也是眉眼间有几分肖似云天依的缘故。”

    夕夕哦了一声,“没想到芮王还挺深情的。”

    元羲瞧着她晶亮晶亮的眼睛,道:“夕夕,你之前说,我讲故事,比茶楼里讲故事的先生还要讲得好,既如此,你是不是也应该付个酬金什么的?”

    “啊?”

    夕夕心头暗忖:这年头是怎么了,每个人都朝她要银子……许南垣那么有钱,还找她要银子,她是不理解的;这会儿哥哥也找她要,哥哥难道不知道,她身无分文,就连衣裳都是哥哥给她的……

    <

←可使用左右快捷键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