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62章 贺庆典,风云变(二)

    </script>    万和殿中大乱。刚去换了一身衣裳的芮阳刚回到殿中,便看见这样一幕,呆愣之后,扑到芮王身上,“父王!”

    芮王瘫倒在龙座上,心口正正中了一剑,双眸犹自大睁着,却已经断了气。

    坐在对面的许南垣飞身上去,本欲制住那女刺客,没想到那女刺客仿佛没想过要挣扎,眼见得手后,便一头撞死在了盘龙柱上。

    大理石铺就的华丽的地板,瞬间洒上殷红的血。

    夕夕被元羲抱在怀里,耳边都是女子的尖叫声,其中有个惊恐的女声尤为熟悉,在心头过了过,恍然想起来是叶珺的声音。

    她努力地在他怀中拱了拱,想抬头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元羲不许。

    直到离开万和宫,他才放心,将她放开了。夕夕探头一看,啥也没看到,不开心道:“哥哥,千载难逢这样一个亲眼看见刺杀君主的大场面,你都不许我看!”

    元羲看她十分遗憾的模样,笑道,“杀人有什么好看的。你都不害怕么?”

    “我想看。每次都只能在哥哥的故事里听到,现在能亲眼见一见,我兴奋还来不及呢。”

    “既然如此,下回就让你亲眼见见好了。”男子闲闲道。

    夕夕:“啊?还有下回?”

    元羲点点头,道:“快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像今日这样成功,一击得手。”

    夕夕想了想,忽然瞪大双眼,低声和他耳语:“哥哥,今日那个女刺客,不会是你派的吧?”

    元羲笑着摇头,“咱们跟芮国还没有这么大的仇恨。姑且看戏就行了。”他也有些惊讶,云天依竟然这样快就出手了。

    那个女刺客,是云天依□□多年才调/教出来的一把刀。若说齐嫣只有三分像云天依,这把刀便有九分像。

    若不是他手里一直有着云天依行踪的消息,他估计也要以为这个女子就是她本人了。

    “太好了!”她习惯性地抱着元羲的脖子摇啊摇的,忽然间想起来哥哥身上还有伤,又立刻放下了双臂。

    回到戚家医馆,元羲需要换药,夕夕主动帮忙。小姑娘平时瞧着天真,认真起来倒也很可靠,雪白的纱布缠得紧致又整齐,倒像是练过一般。

    “哥哥,我就学了一回,可能包得不大好,你若觉得疼了,我便让戚大夫来包。”

    包好后,她拿起换下的带血的纱布想扔出去,却被男子拉住了手,将那纱布从她手上扯下来,扔得远远的,“让他们忙就好。”

    说着,他把少女馥软的身躯抱在怀中,袖子一挥,拂下纱帐,直接将人压到榻上,低头亲她的小嘴。

    忍了很久了,早在万和殿中,那无数目光留恋在她身上时,他就想这么做了。然而那时候他必须忍。

    夕夕这次露面,是必须的。她坐实了这个身份,待回元都便可册封郡主,继而和他成亲。

    ******

    芮国这次的世子典礼,竟是以芮王被刺身亡而告终。万和宫中各国贵客次日都离开了陵阳,芮阳亲自来送客,形容十分憔悴,如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不是昨日那个意气风发的贵族公子。

    芮国遭此大变,自是举国同悲,不出一日,整座陵阳城都挂上了白幡。那个已经自尽的女刺客,被挫骨扬灰,尸骨挂在城门口。

    当然,对于别国的人,就不过是一阵唏嘘,感叹一句福祸无常、生死有命罢了。

    不晓得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允信侯的一双出色的儿女就住在城南这家小小的医馆,短短一日,便连续有好几波人来此拜会。

    大部分都给连轸和婉儿挡了,然而有些却十分虔诚,很有耐心,比如邵温。

    邵温就在门口默默等着,等到半夜都不肯走。连轸进去回禀此事,恰巧碰见两个人在下棋,下着下着,某个小姑娘就跑去对手怀里撒娇了,娇声脆脆道:“哥哥,你怎么从来都不让一让我啊?明知道我下不过你……”

    “又就认输了?”元羲笑道,“这是第几回认输了?”

    “唔……哥哥这样的,天下没几个人下得过吧?反正我下不过,不想跟哥哥下了。”

    元羲拉住欲走的小姑娘,顺势把她抱起来,放在膝上,点点她的鼻子,“自己棋艺不精,总有这许多借口。”

    小姑娘低头,红唇抿了抿,“我跟连轸下,就不会一直输。”

    男子调整了下她的位置,指着棋盘道:“你的白棋,如今也并非毫无出路。你看,将这枚棋子移开,便能打开左下角的口子……”

    因身上有伤,元羲这几日都未曾出门,就和夕夕一起宅在这里。少了国事烦扰,两人倒拾起了几分安雅闲趣。

    连轸立在那儿等了许久。元羲讲完了这一盘棋,才抬头瞧了他一眼,“什么事?”

    连轸回禀道:“蔡国那位小公子等在外面不肯走,死活想要见……夕夕一面。不知要如何处理?”

    元羲目光瞬间就没了笑意,“让他滚。”

    连轸呆了:“……可……毕竟是蔡国的……”

    “哥哥,他是因为之前对我愧疚,这回跟他喝一回酒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更愧疚了。哥哥你等等,待我出去打发他。”夕夕说着,就跑了出去。

    元羲皱了下眉,起身跟了出去。

    邵温看见元夕,眸中满是激动,想抱她一下,却被夕夕避开了。

    夕夕道:“我现在已经平平安安的了,你不用有什么负担,还是早些回去吧。”

    邵温:“夕夕……方才那位连大人已经跟我说过了,你是平平安安的,可我有另一件事想与你说。”

    夕夕:“啊?”

    邵温笑得十分温柔,走上去,双手放在夕夕的肩上,“夕夕,我……我喜欢你。我这次回蔡国,立刻央父王去楚国提亲,我……”

    话未落,他的视线里出现一角月白的锦袍,明明是银华清雅的色泽,却莫名透着某种张扬和威慑。

    他抬头一看,是那个在万和宫陪着夕夕一起的男子,此刻正冷冷地瞧着他。

    邵温拱手作揖,“元公子,先前在万和殿和公子有一面之缘,一直未曾正式拜会。在下蔡国邵温。”

    “你不必介绍,我知道你的身份。”元羲冷声道,“当初夕夕一个人流落在原乡,还要多亏邵公子的照顾了。”

    这话听着是感谢,可这语气,丝毫听不出感谢之意。邵温想起当初那一路,他对夕夕着实谈不上好,特别是最后在碎玉山,他还没救她……

    邵温惭愧道:“当初我并没有尽到责任,夕夕也受了不少苦,还险些丧身大火。这回又不小心弄丢了她,让她险些落入坏人之手。这些都是我的过失,我愿意补救,我想……”

    元羲摆摆手,止了他的话,“我元家与邵公子非亲非故,过去你对夕夕的照顾,连带着这回醉酒的过失,便算是功过相抵,再没有什么牵扯。慢走不送。”

    说着,他便拉起夕夕的手往回走。

    邵温愣了片刻,醒过来后连连唤道:“夕夕!夕夕!”

    夕夕还想说什么,可元羲已经让人关门了。

    夕夕瞧了下哥哥的目光,晓得哥哥不高兴,便也住了口,心头却是不懂的。哥哥这神态,分明像极了上回面对许南垣时的样子。所以哥哥不止不喜欢许南垣,也不喜欢邵温了么?

    回屋之后,元羲的神色缓和了些。

    他把那棋盘收了收,夕夕便站在那里不说话。元羲瞧她一眼,淡淡开口道:“夕夕,去换身轻便的衣裳。”

    小姑娘诧异道:“嗯?如今天都黑了,还要出门么?”

    元羲一笑:“你不是说想看刺杀么?今日夜里,我带你去看。”

    天下间能把刺杀当成一场热闹来看的,只怕也只有这对兄妹了。身处俗尘乱世之中,却还能有独辟风雨外的心境,倒也是难得。

    夜间出去做偷窥的贼,但二人不约而同地仍旧服了喜欢的白色,实在太不低调了。夕夕换好衣裳好,走到元羲跟前,“哥哥,咱们要去哪里看?若是远的话,需要骑马么?”

    元羲牵着她的手,二话不说,便直接飞跃着,跳过了院子的围墙。

    “你当是去戏园子看戏不成?咱们悄悄地轻功过去,躲在暗处,再悄悄地回。”他抱着她在怀里,身形也屋顶上也腾跃地十分稳当。

    夕夕自小被教得习惯良好,似乎还没体会过夜里起来做坏事的感觉。这会儿偎依在于她来说全世界最安全的怀抱里,心头十分兴奋。

    身边时飞掠而过的屋瓦,夕夕高兴地笑出了声。

    元羲道:“夕夕,不好听的话我先说在前面,此番出来你可要乖乖懂事,不然若是犯了错,引出什么事儿来,我可要罚你的。”

    “知道了啦!”夕夕点头道。

    陵阳城外有不少树林子。树林子很绕,若是夕夕单独进来,肯定三两下就迷了路,可元羲却能走得很顺。

    二人刚找了一处大树顶处坐着,由着宽大繁密的枝叶掩盖住自己的身躯,树下就传来了一阵马蹄急响。

    月光塞下树林,落下点点疏影。当中立着一位女子,绯红的衣裙,长发如墨,肤色如雪。

    一匹黑马冲破夜幕,朝着她奔过来。到她近前时,急忙停下脚步。

    芮阳翻身下马,目光粘在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女子身上,似乎在辨认,到底是不是往昔的那个人。

    “你终于来了。”女子的声线清越动人,一如她俏丽优美的背影,十分动人。她缓缓转过身,她站的这个角度,一张艳丽的容颜恰好被月光照得分明。

    “真的……是你,雪奴。”

    “芮世子,还是唤我的本名,云天依吧。雪奴这个名字,对于我是一种耻辱。”女子声线沉着而低缓,没有女儿家的甜软,倒有种透骨而来的威仪。

    雪奴,是当初她在芮阳府上做伶人时所用的艺名。芮阳府中歌女舞女无数,得宠的通通以奴字赐了艺名。后来她喜欢上了芮阳,才告知了他,自己还有个小名,叫天儿,却始终没有告知全名是什么。

    芮阳仔细瞧着这张同记忆中殊无二致的脸,苦笑道:“你果真是丰国的天依公主,哦,不,现在是丰国的王。我一早就该提醒父王的,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

    “不愿意相信什么?”云天依一笑,“不愿意相信,当初那个被你们父子俩当个物件儿一样耍弄的人,竟然成了你们最大的威胁?”

    芮阳低声道:“雪……天儿,连我都怀疑过你的身份,父王也同样怀疑过的。但我们都选择不去追查,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朝她渐渐走近,“因为我和他,都是真心爱你的。”

    云天依目光无一丝波动,“然后呢?你们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当初对我做出那禽兽不如的事情吗?呵,怪我当初年幼无知,受了你的哄骗,以为你对我是真心,谁料到,你却把我灌了酒,送给你父王。你们芮国王室的行事作风都如此令人作呕,想必,国运也长不了了。”

    芮阳脸色灰败,“当初我把你送给父王,心里也是难过的。我那时候还未意识到我对你的真心。后来你去王宫,我才后悔不及,深恨自己不能救你于水火。”

    云天依淡淡道:“芮世子仿佛在说笑。”当年她在芮王宫被那个比她父亲还大的男人强迫时,她就已经恨透了眼前这个人。如今他说后悔?后悔又值多少钱?

    芮阳续道:“我虽游戏花丛,但自从你之后,心中再没真正装下过任何人。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至于我父王……你离开王宫之后,这十几年,他只宠过一个嫣妃。嫣妃长得像你。”

    云天依笑了一下,“真不好意思了,无法对你们的真心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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