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夕夕觉得,邵温实在是个大好人,不仅给备了这么大的船,船上竟还有不少好吃的。
晚饭时,元羲一边喂着夕夕,一边对一旁的邵温道:“多谢邵公子款待了。”
邵温道:“我是夕夕的朋友,做这些也是因为夕夕而已。”说着还朝夕夕笑了下。
小姑娘这会儿对他很有好感,便也朝他笑了下,一边吞下一颗藕粉丸子,一边对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呀?”
邵温道:“你不记得了么?当初我们在骁国,你跟我说过一回。”
夕夕哦了一声,高兴道:“你记性真好!我都忘记了。”
元羲这会儿倒反常地大方,又给了她喂了一口,低声道:“宝宝这一路奔波都没吃到什么好吃的,今日要多吃一点知道么?”
夕夕嘴巴里鼓鼓的,眼睛弯成了月亮,点点头。她却不知,男人这是把醋劲儿都攒着,待到夜里要一并从她身上讨回来的……
然而,今夜某个男人大约是无法如意了。
他刚把小丫头伺候好了,送**,盖好被子。外头就有人敲门。
“元公子,时间还早,出来下盘棋如何?”邵温的声音。
这是故意要打扰人家夫妻恩爱啊……
元羲本欲拒绝,但想着,若是趁机能劝得他死了心别再来找夕夕,也是好的。
他低头亲了亲小姑娘的唇,“宝宝,乖乖睡觉。”
今日一日也是在奔波中度过的,夕夕这会儿吃饱了又洗了澡,的确困得不行,眼睛半开半闭的。
元羲哄了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元羲拍着她的背,待她睡得更沉一些,才小心翼翼地给她掖好被角,起身出了门。
邵温一直等在外面。旁边一个丫头端了一盘棋。
元羲道:“就在这门口下吧,我要守着夕夕。”说着,便敛袍席地而坐。
邵温倒也没说什么,坐在他对面,两个人就这么气氛诡异地下起棋来。
黑白二子,一一落下。
邵温忽然开口道:“几年前我曾误闯一处桃源圣地,那地方是你的么?”
元羲淡淡嗯了一声,手指落下一枚子。
“你就是在那个地方把夕夕带大的?”
他没有回答。不过这问题答案很明显了。
沉默片刻,邵温又问:“你把她带大,又娶了她。你这样把她蓄意禁锢在身边,到底是为的什么?”
元羲未置一语。邵温却放下了手里的棋子,抬头看他,道:“你若说是因为喜欢她,我不信。喜欢不是占有,你现在只是在占有她而已。”
元羲这才抬起头,道:“所以邵公子今夜不是邀我下棋的,是来教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他嗤笑一声,道:“若邵公子觉得一直缠着她不放就是喜欢,那我无话可说。”
“你……”邵温脸色有点难堪,“的确,对夕夕,我是放不下,所以一直在缠着她。可是,这并不是你逃避问题的理由。你扪心自问,你有把她当成真正的爱人吗?你真的……爱她吗?我指的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建立在平等、尊重上的爱,而不是宠物般的占有。”
元羲道:“看来你对此很有研究。”
邵温看他淡然的模样,想起夕夕对他满目的依赖,不禁愤然道:“她根本没能做出过自己的选择,你就占有了她的一切。你这是自私。”顿了顿,又道:“她没有名字,没有姓氏,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一点点自己的空间,就连朋友,你也不允许她有。虽然你给她造了许多出来,可那都是虚幻的,是假的!你有没有想过,她其实很可怜。”
一粒白子砰的一声落地。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邵温道:“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
他抬眼,冷笑道:“邵公子很通透。是,我给她的都是假的,要不然呢?你能给一个真的身份给她吗?你敢吗?”
邵温:“我至少不会阻止她和她的生母相认!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才不许翎蓝公主靠近她。就她的容貌,只要先前见过翎蓝公主的,早就把矛头对准了她。夕夕是否和翎蓝公主相认,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你知道的事情倒很多。”元羲冷冷道,“那你知不知道,当初我捡到她时,她就剩下一口气在,是我把她救活的。她中了毒,几经生死边缘时,是我陪着她熬过去的。她在我的羽翼下,从一个小娃娃长到现在这么大,每一滴成长都是我浇灌出来的。她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其他人凭什么来抢?!”
邵温呆了呆,道:“我说的没错。你觉得她应该是你的,所以不给她选择,就占有了她的一切。”
元羲没有吭声。意思是,她就是我的了,我就占有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邵温道:“楚王身为一方霸主,想必送上门的美人不计其数。我在元城时就听说楚相封濂的妹妹就心悦楚王,并表示非你不嫁。那么夕夕呢?我知道她也说愿意嫁给你,可是两者真的一样吗?”顿了顿,他幽幽续道:“那位封小姐肯定能分清对楚王的感情和对封丞相的感情。可夕夕却分不清楚。她只是觉得应该跟你在一起,所以就嫁给你。若有一日,她有了真正喜欢的男子,你叫她如何自处?”
元羲已经不想听他再说下去,“此事说来说去,与你到底没关系。既然邵公子不愿意下棋,我就先行歇息了。”
邵温却忽然拔剑,阻了他的脚步,“下棋就罢了,比剑如何?听说楚王的佩剑亦是一柄绝世宝剑,刚好让我见识一下。”
元羲冷着脸道:“既然是你提起的,就别怪我不客气。”
言语不合,只能以武相斗。
夕夕睡到一半醒了,摸到旁边竟是空的。她便爬起床来,光着脚走出门,“哥哥?哥哥?”
外头烛火很亮,却不见哥哥。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瞧见前面立了个白衣女子,蒙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正静静看着她。
夕夕走过去问道:“见到我哥哥了没有?”
这是翎蓝第一次如此近得看到夕夕,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双眼睛泪光闪动。
这张脸和她如此相似,只是更多了几分稚嫩和纯真。一看她,她就知道,这是她的女儿,是她养到三岁就被人偷走了的可怜的女儿!
夕夕看见她的眼睛,觉得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她这会儿担心哥哥,便又问了遍:“你看见我哥哥了没有?”
“你……不是应该听得到么?”女子声音低柔,听在耳里莫名有似水如歌的动人之感。
她比夕夕稍高一些,这会儿微微低了身子,与她平视。一双仿佛雨水洗过的眸子,静静看着她,带着无穷无尽的温柔软意,仿佛能把人融化了。
听了她的话,夕夕这才想起来了,立刻侧耳聆听,果然听到江风之中有衣衫翻飞刀兵打斗的声音。她朝船的另一边跑过去,眼前只有一片夜色茫茫。但她知道,哥哥就在前面,而且是在打架。
她心里一急,就欲去帮他。翎蓝拉住她,道:“他只是在和邵温切磋而已,等一下就回来了。”
切磋?夕夕暗道,邵温那几下子,怎么敢跟哥哥切磋的……当初在骁国,她和邵温打过架的,他的身手在她之下,更不用跟哥哥比了。
“你……要在这里等他?”女子迟疑道。
夕夕点点头,“若是跟邵温切磋,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翎蓝将身上的白色斗篷披到她单薄的身上,“这里风大。”结果看到她雪白娇嫩的光脚,又道:“我去给你把鞋子拿来。”
她急急地转身走了,夕夕都来不及喊她。
翎蓝走到屋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十三年的小女儿,如今长得这般大了……可是已经完全不认得她……
哭了片刻她又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邵温给她制造的宝贵的相处时间,她每一刻都要好好珍惜!
她胡乱抹了眼泪,去拿了绣花鞋出来,走到夕夕旁边,蹲下身欲给她穿上。夕夕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她的动作,“我自己穿就好。”
女子只好把鞋子递给她。
夕夕穿好鞋子后,又瞧了瞧她的眼睛,道:“你的眼睛,长得很像一个人。”
女子眸中一喜,连忙追问道:“像谁?”
“像虞国的那位已经过世的紫曦公主。”
翎蓝眸中亮光淬灭了——果然还是她痴心妄想,竟还盼着她能记得她。原来是把她看成了绫紫。
对于绫紫,翎蓝固然有愧,可绫紫生出来之后,立刻就被抱走了,她几乎没见过她的面。所以论起感情,她还是对夕夕的感情更为深厚些。
“你认识她么?”夕夕问道。
翎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长得很美,但是实在太悲惨了。”夕夕默默叹了口气。忽然又抬头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能听到很远的声音?”
翎蓝柔声道:“你在鸿鹄县找到的那本书,就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啊?”
“我不止知道你能听到很远的声音,我还知道,你的生命力很强韧,即便受了致命的伤害也能保下命来。”她低低续道,“因为……我也曾经跟你一样。”
夕夕诧异地瞪大眼睛。
翎蓝看着她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瞬间就想起她三岁时候的模样。那时候她的眼睛也是这般,很大很黑,仿佛世间最纯粹的黑色珍珠,不带一分杂质。
翎蓝不自觉得伸手,手指颤抖着,欲触碰她的脸。
夕夕感觉到她的异常,也有些愣了。不过哥哥不在,她如今也养出了几分警觉心,在她差点碰到她的脸时,她往后退了一步,娇脆中带着质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她缩回了手,柔软的心被她的怀疑敲成了碎片。她的女儿根本把她当做一个坏人!
翎蓝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掉了线的珠子,不住地落下来。
夕夕都傻眼了,她无辜道:“你怎么哭了?我……我没有说你是坏人,你别这样。”
翎蓝伸手,将自己的面纱缓缓拉下来,露出微微苍白的面容。
虽然周边只有摇曳的烛火,可是仍然能清晰地照出她的五官。精致、明媚,正如人们想象中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夕夕这会儿更傻了,张了张嘴,道:“你……你怎么跟我这么……”
“很像对不对?”翎蓝和她对视着,双手轻轻放在夕夕的肩膀上,边流泪边哽咽道,“好孩子,你是我十七年前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啊……我是你的娘亲……”
仿佛失了全身的力气,她说完这话,再说不出其他,心里头千回百转的,全是那十几年前,她带着夕夕在楼国王都日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后来夕夕忽然被掳走,她想去找她却自顾不暇的悲凉。
她渐渐瘫软在地,双手仍是抱着夕夕,泪水如决了堤一般,再也收不住。
而那个懵懂的小姑娘呢,一脸茫然地低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哭的女子。似乎丝毫体会不到母女相认的激动,只是默默思索着:怎么就忽然冒出一个娘亲来了……
在她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中,她从未想象过她的娘亲是个什么样子,她也从未期盼过有一日她的娘亲会来认她。她压根儿就没费心思去想过自己的父母。她觉得这个娘来得太突然了,有点接受不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而且一向给她做榜样的哥哥,也基本上是个没娘的孩子。所以,跟一个娘是怎么相处的?怎么说话的?她不知道。
这会儿她就直愣愣站在那儿,任翎蓝抱着她哭,也不晓得怎么安慰她。
最终打破这个局面的是把邵温教训了一顿的元羲。
他飞回来时,远远就看见夕夕身边的翎蓝。他目光一凝,加快脚步,一踏上那甲板,就听到夕夕一声娇唤,“哥哥回来了!”
他刚站稳,小姑娘就朝他扑了过来。
身上披的那件白色斗篷一边滑落了,她也不管,扑到元羲怀里,蹭了几下,才抬起头,指着翎蓝道,“哥哥,她说她是我娘亲。”
这话的语气,同“那边有一颗大白菜”的语气差不多。
原本内心还在纠结的元羲听她这样说,内心抑郁竟都散了。他将她身上白色的斗篷直接褪了,然后把自己的衣袍脱下来,罩在她身上。低头看看她的脚,幸好有穿着鞋。
“宝贝怎么醒了,嗯?”他低头亲了她一下,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发,“这么晚出来吹风,不怕冷么?”
“不冷。”夕夕道,“那哥哥这么晚还去打架呢!”
元羲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夕夕敢管起哥哥来了,嗯?”
两个人亲昵无比的动作,都看在了翎蓝的眼中。翎蓝站起身,默默立在那里,就这么远远看着夕夕,目光都舍不得动一下。
然而元羲一把抱起她,准备回房去睡了。
翎蓝忙追了上去,道:“夕夕!”
溺在男子怀里撒娇的小姑娘这才朝她看一眼,立刻拍了拍哥哥的背,急道:“差点忘了,哥哥,我还有一个娘亲在这里!哥哥!”
她示意元羲瞧一眼。
元羲点了头,表示知道了。
夕夕又道:“她应该没骗我吧?她跟我长得很像,很多人不都说母女会很像么?”小姑娘一直没忘记,自己总是被外人骗的教训。
“嗯,她没骗你。”
夕夕哦了一下,又无助道:“是真的,那……那我该怎么办?”
元羲笑了一声,道:“傻丫头,你该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于是夕夕果真朝后头问:“娘亲,你需要我干什么?”
这声娘亲,带着陌生,带着夕夕独有的娇脆甜软,猝不及防地,让元羲和翎蓝以及刚刚上了船脸上挂彩的邵温都呆住了。
“夕夕,你唤她什么?”元羲淡淡道。
夕夕无辜道:“哥哥方才不是说她没骗我么?我唤娘亲有不对吗?”再说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还有别的什么称呼可以唤的了。
“当然没有不对。”翎蓝接口道。她走到夕夕跟前,满是泪痕的脸庞却透着暖人的笑容,“灵……夕夕,你……你能再唤一句娘亲吗?”
夕夕原本以为只是个称呼而已,但好像大家都相当激动……她有点不敢喊了,遂求助地看了眼元羲。
元羲亲了亲她的唇,“宝宝,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虑什么。”
夕又搂着他的脖子超后头的翎蓝道:“娘亲。”
“欸!”她应了一声,这会儿多想抱一抱她啊……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行。女子柔声道:“乖夕夕,娘亲没想做什么,娘亲只是想陪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好不好?”
夕夕想了想,道:“可是我有哥哥照顾了。”说着还偏头靠了靠元羲的脸。
“多一个人照顾总是好的。”翎蓝又道,“而且我方才跟你说过,你身上很多事情,我了解,而且只有我最了解。我会教你怎么运用你的能力,会教你如何发挥出自己的天赋……”也会教会你**的人生观,而不是依附于一个男人的不健康的人生观。
当然,后面的话她此刻碍于元羲在场,所以不敢说。她必须珍惜每一个接近夕夕的机会,然而如今夕夕几乎全部把控在这个男人手里。
夕夕又不知该怎么办了,回头去看元羲。
男子柔声道:“宝宝想不想她留下来?”
夕夕摇头:“我不知道。”
元羲转身对翎蓝道:“姑且让夕夕考虑几日吧。”说着,便抱着夕夕进了屋。
元羲今日竟并不阻拦她,这一点让翎蓝很是欣慰。看来,邵温跟他说的一番话,对他还是有所影响的。
虽然没有立刻得到答案的,但现在这个状况翎蓝已经非常满足了。夕夕被元羲面对面抱着,小脸朝后,一双乌黑的眼睛最后瞧了眼翎蓝,带了几分茫然以及好奇。
门一关,元羲就把她压在薄薄的门板上重重地吻。
屋里烛火十分昏暗,男子的眼睛在暗光中尤其幽深难辨,仿佛不见底的漩涡,要把她一点点吸进去。
夕夕正想问问那个娘亲是怎么回事呢,就被陷入这样的风暴里。
脊背被压在门板上一点点地承着他的力道,门板亦发出吱呀声。小姑娘娇嫩可人的唇儿又红又肿,受不住而喉中发出细弱的唔唔声。
“夕夕,”他粗重的呼吸落在她耳畔,“娘亲来寻你了,你会跟她走么?”
小姑娘懵了一下,就被他一口咬住了娇嫩如花瓣的耳朵,细细**起来……
她已历过*之事,虽小脸还是纯真无暇,然而身子却已十分敏感,这会儿浑身仿佛抽掉了所有的力气,白皙如雪的肌肤渐渐染上胭脂红霞色……
翎蓝站在那房门外面,听到里面的动静,脸上笑意尽散。
她强迫着自己离开那里,渐渐走到江风口,心头的怒意才消了些。元羲即便再宠她又如何?还不是跟过去那些试图染指她的臭男人一样,都是把她们当成工具只为一惩兽/欲罢了!可怜她的女儿,天真无辜的,还什么都不懂,就这样被他夺走了一切。
夕夕感觉到门外的人走了,身体才稍稍放松些,但仍然难堪重负,**着往上缩,又被他一把拉下来……
彻底交融的感觉,才能让他心头的急迫感稍有缓解。邵温说他不给她选择的机会,那么这次他决定把选择权给她。可是心头这样害怕……这样害怕她会跟别人跑了……
男人的目光仿佛淬了浓烈的火焰,盯着眼前皱眉轻泣、艳若红莲的小脸。
夕夕……宝贝儿……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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