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如面颊被这一巴掌打的高高肿起,火辣辣的疼痛感令她倒吸了一口气,口齿间甜腥翻涌。她按捺不住,头陡然前伸,“哇”地将那口混了鲜血的唾沫悉数吐出,眼泪止不住簌簌落下。她完全听不明白对方话中的含义,更肯定来德国不久的自己根本不曾认识除了所在班级之外的德国人。她极力瞪大眼睛瞧向对方,奈何这房间竟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忽而火光一闪,只见一双冰蓝色眼眸正带着强烈的恨意逼视她,那眼中散发出的凌冽杀意唬得她浑身一阵哆嗦!
记忆中,拥有这股杀气的人,几乎全是那些来自东瀛列岛,身着土黄色军服的矮个男们,难道面前这拥有冰蓝色眸子的德国男人,也是军人不成?如今自己被关在这间暗室里,难道是德**方的授命?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林静如越想越怕,终于嚎啕大哭,先前所有的骄横与倨傲已然褪得干净,“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冒犯了你们,是我错了!请放了我!!”
听到她求饶,安德鲁蹙眉凝视着林静如,须臾,他那双冰蓝色眸子闪过一丝疑虑,眉心拧得生成一道竖纹。借着豆大般的煤油灯火苗,他分明察觉了她与“她”气质的迥异——他的“她”永远是宁静淑雅,笑意恬淡的妙人。而眼前这个名叫“林静如”的女子,却有股令人莫名厌恶的气息,甚至令他恶心得作呕。
怎么可能?她竟不是“她”!?没想到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回抓错了人!
安德鲁攥紧拳,愤愤盯向站在身旁的安科斯特,呵斥:“混帐!这一路上,难道你就丝毫没意识到她的某种气息吗?”
安科斯特一顿,忙摇头:“不曾”。他将林静如成功逮捕后,便匆匆赶往长官城堡复命,哪有什么空闲工夫注意这些?他好奇地将身子微微探前,端视林静如,很快也被她所具有的那种奇怪感觉惊愕得无言以对。
“放了我,放了我!求您二位了!”面对眼前两名高大的德国男子,林静如身躯抖如筛糠,抽泣着,“我只是名普通的中国留学生。家父林道正是——”
安德鲁仰面狂笑,截断林静如的陈述:“少在我面前卖弄你那可笑的家世!更别在我面前卖弄你那烂得不行的德语!这么美的语言被你玷污得毫无美感,真是晦气!难道你留学之前,就没事先在中国的‘十里洋场’练好我们伟大的日耳曼语言?”
林静如眸光一滞,当下便知晓面前这给了她一记耳光的男人,对她的一切早已了如指掌。直觉的,她感到对方正在酝酿更大的阴谋,而她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不由周身一软,带着哭腔问:“你、你们究竟是谁!?”
凝视林静如的惶恐神色,安德鲁狞笑一声,心中却另有了主张。
如今就算没找到“她”又如何?反正这个名叫林静如的女子与“她”如此酷似,何尝不是上帝给他的“补偿”?
他从不曾有过半点失误,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念至此,安德鲁将林静如狠狠掼在大理石地面上,转身大步离去,浑不顾林静如正为侥幸捡了一命,磕头不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