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死板的独国佬,真他妈一群没进化的尼安德特人!一旦我大日本帝国吞并了支那,就一定尽快让露、独这两支卑贱的红毛鬼自相残杀,洗刷诺门罕事件的奇耻大辱!【169】”谷口久之助想起目前的外交颓势,不断地骂骂咧咧,一路狂踩油门,全然不顾车速快得几乎撞到了前方的行人。
幸好那颗棋子仍被牢牢地捏在手里,不得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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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距夏里特医院不远处,一名身着烟灰色西服的清癯男子正笔挺地立于一辆马车前,朝车厢内绅士地伸出右手,清俊的面庞上泛着熟悉而慧黠的笑意。
“陆、杰、立,你……”车厢内,平君双手握紧《父与子》画册,怔怔望定那修长的手,片刻后才嗔目咬牙,一字一句地颤声问道,“许某……不是事先让兄台前去调……打听‘那家伙’么?”
彼时的校园暴力事件早已令蓝雨薇深受耻辱,恨之入骨,对刘、岑二人目前遭遇的态度足见一斑。若让好容易才苏醒的她与这曾在场冷眼旁观的男子面对面,以她刚烈如火的性格,岂不又横生一番事端?
陆俊浑不知平君此时的心思,仅是欣赏对方那被气得紧拧成结的秀眉,愈发笑得粲然:“既然密斯许这么急切地想知道‘他’的来历,为什么不淑女地下车细问呢?你若继续赖在这车上,便恕陆某不得不让这驭马的老先生观看一出‘被掳的春神’【170】的好戏了。”
话音甫落,车夫已取下口中的木制烟斗,侧首吃吃偷笑。
平君耳根隐隐发烫,只恨不得当即冲出车厢,痛揍这无赖似的男子。终于她抬起右手,却是往陆俊掌心猛地挥去,试图迫使对方退却。谁知陆俊利落地侧身一闪,避过了那重重一击。平君惊诧地抡拳相迎,可陆俊已迅速伸出左手,掐住她腕部且用力一扯,当即令她吃痛得不禁身躯前倾。陆俊忙乘机以右手环住她腰际,将她飞快地抱下马车。
如此动作完成得一气呵成,引得那车夫在车上拊掌赞叹,连烟斗也忘了抽吸。有顷陆俊稍整理了西装,从衣兜里掏出小费付给他后,扬眉长笑:“怎么样,先生?方才这出戏是否精彩绝伦?”
车夫当即连番颔首,刻意沉静的神情显然掩盖不了眼底的浓浓笑意。但他终究忍不住取下烟斗,掩口低笑,继而勒缰执鞭,在纷沓的马蹄声中远去无影。
“密斯许,就你这点儿身手也想和陆某比划?”不一会儿,陆俊单臂揽住平君,略微俯身捏住她下颌,转用汉语戏谑道,“或‘许’在床上还可以哦……”
这语带双关的调戏一霎撕开了平君记忆中的那道创痕,气得她几欲抓狂,急欲扑上前与陆俊厮打,无奈双臂俱被牢牢钳制,只得无谓挣扎。她狠瞪对方一眼,厉声叱责:“像你这样的白相人【171】竟能就读柏林大学!?简直是本国教育的耻辱……”不料甫一开口便被捂住嘴。
“安静!”陆俊已然神情沉肃,随即目光移向路的一侧,“靖宇,你刚才可曾看见那辆银灰色宾士【172】?车灯上插的是膏药旗!”
平君忙循着他目光瞥去,却见前方赫然是夏里特医院。她面色遽变,心跳加剧,且不论时间巧合与否,反正日本人必定趁她外出联系冉克之际,经此路驶入那所医院,究竟是何目的自是不需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