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华发男子浑然不顾岑苡诜的苦苦解释,命人撕去刘砚心嘴上的胶带,冷冷嘲讽:“真是可笑,你们这些中国人既然连自己的母语都不纯熟,何谈掌握其他繁复的语种?对了,什么‘糖居’、‘安灵郡’【150】?我需要的是精确的译文而不是呆板的机器翻译!”
奈何这刘砚心好不容易重获开口的机会,却并未遂了那华发男子的意愿,反而轻蔑地斜瞥着他,出声奚落:“你所说的‘学生’不就是那卖国贼的女儿?哼,说来也是……目前德日既已达成攻守同盟,亲日派与德国纳粹党自然是沆瀣一气,分赃欧亚喽!所以你这标榜‘名牌大学教授’的帝国主义者,何必装出这副正义凛然的嘴脸……啊——”
话音未落,一名青年上前攥住刘砚心刚刚接合的右臂,毫无怜惜地反手一扯。登时一股钻心痛楚汹汹袭来,疼得她直抽凉气,语声被生生截断。不远处的桌面上,一盏煤油灯随即亮起,令这昏晦冰冷的室内稍微有了一丝光明与暖意,但这三名党卫队队员的魁梧身材逆光伫立,恰似死神张开黑翼,压迫得那丝光明与暖意中分明蒙上了一层可怖的肃杀。
“看来倍倍尔广场的浓烟没将你呛住委实可惜【151】。”见刘砚心被折磨得抽搐不已,华发男子越发笑得恬然。他凑近对方的耳际,曼声开口,“亲爱的东方小姐,我承认你非常聪明,聪明得立刻猜中了我所提及的‘人’;但你又非常糊涂,糊涂得竟在我面前谈及‘帝国主义’;不过你非常幸运,要是落在‘那家伙’的手上,你的脑袋可就当场开花啦!”
刘砚心侧首瞅了岑苡诜一眼,复又望定那男子,不依不饶地反诘:“纵使我二人翻译得一字不差,你也不会完全相信吧?否则何必有此一问?嘻嘻,都道我们中国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其实你们这群帝国主义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稍微一扯你们那块伪善做作的遮羞布,骨子里所流淌的强盗、流寇的暴虐本性便暴露无遗!”
出乎意料的是,这番话居然不曾让华发男子怒而驳斥,反令他连声啧啧,拊掌有加。室内的另外两名党卫队青年不由面面相觑,暗忖这自三年前加入纳粹党、口口声声效忠帝国元首的长官,难道实际上是个赞同如此大逆不道言论的政治投机者?
不过这念头被随即而至的一阵惨叫彻底打消——华发男子猛地拽住刘砚心右臂,一手狠狠掐在某处。一时间,碎骨折筋般的疼痛顺着无数枝丫状的神经纤维,急遽蔓延至脑际、心脏处,迫使她失声号哭,周身迸出冷汗。
“这手臂的所有神经在医学上被统称为‘臂丛神经’。主要由‘前外侧皮神经’、‘锁骨上神经’、‘腋神经’、‘臂后皮神经’等区域构成。”相较刘砚心的痛苦不堪,华发男子泰然自若地从衣袋内掏出一把手术刀,倏地挑破了她右臂袖管,直指裸露的肩关节处,朝身旁两名青年娓娓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