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久之助当即将加藤义男的话译作德语,向克里斯蒂娜转述道:“加藤大人让我询问您舒泽小姐,为什么林静如变得这般凄惨?如今肇事者有无受到法律制裁?若是没有,我们日本大使馆将为此提出严正交涉。”他说罢亦注视昏睡中的蓝雨薇,暗自沮丧精心准备的腹稿竟毫无用场,致使丧失了如此展现自我的良机。
克里斯蒂娜感激地点点头,浑然不觉日方的真实意图。所幸她尚未获悉蓝雨薇被掌掴的真相,仅将目睹的当时情景,以及蓝雨薇的病情大致复述而已。可那些陈说已足以令加藤义男、谷口久之助二人大喜过望了。
“我谨代表大日本帝国,向您表达最诚挚的谢意!”不多时,加藤义男朝克里斯蒂娜再度鞠躬,恰好掩蔽了眉间的浓浓喜色,“待‘林静如’苏醒后,劳烦您向她转达日本驻独国大使馆的真挚问候,并请她务必抽空做客使馆。对了,假如在此期间有任何难处,尽管与我们联系便是。”话音方落,他侧首瞥向谷口久之助,往对方手上的礼盒努努嘴。
谷口久之助将此话翻译后,赶紧飞快地递过让双手酸胀得几近失去知觉的礼盒,流利的德语里分明透着阿谀与溜须:“尊贵的舒泽小姐,这是日本驻独国大使馆的一点心意,请您转告林静如小姐万勿推辞。”
克里斯蒂娜登时甜甜一笑,起身致谢。待她接过礼盒时,顿觉双手一沉乃至几欲掉落在地,不由暗道好友的身份着实尊贵,竟让日本人如此重视。她感慨万千地与加藤义男、谷口久之助分别握手后,目送他二人离开了病房。
“加藤大人,在下真没想到那独国女子的背景好硬!”甫一驶离夏里特医院,端坐驾驶座的谷口久之助便回瞥加藤义男,不无惋惜道,“更可惜是,那支那女子依然人事不省,让我大日本帝国难以布置好棋。倘若大岛先生问及此事,我们该如何回应?”
“难道谷口君仍为未被使用的腹稿而心有不甘?”见谷口久之助果然颔首称是,加藤义男得意洋洋地斜倚在后座,朝对方竖起食指,朗声训诫,“你啊……虽已晋升为三秘,可还是沉不住气!待她康复且前来大使馆后,你所苦心准备的那些议题不依旧能派上用场?故何以有‘难以布棋’之说?年轻人要懂得稳重,时刻不忘支那名言‘欲速则不达’!至于大岛君——”他稍顿了下,语声不疾不徐,“他要的无非是结果,毕竟独逸不是有句谚语‘结果好,一切都好’?”
谷口久之助即刻点头如捣蒜,连声道“受教了”。加藤义男的漆眸中却闪过一丝诡谲,故弄玄虚地探询:“那么,我也考问谷口君:你可知我为何让她务必来一趟大使馆?”
“难道除了那些亟需商定的议题,还有其他原因?”谷口久之助思索片刻,再度回首望向加藤义男,讪然而笑,“请加藤大人恕在下愚钝。”
加藤义男闻言大笑数声,保养尚好的面庞瞬时呈现几道鱼尾纹横在眼周:“身为亲日派的林道正,在其他支那人眼里即是陷害岳飞父子的秦桧。而今林静如遭受如此不幸,必然与其父的身份有关。我大日本帝国为何不主动保护她,以此拉拢林道正这些‘良民’呢?身为异族的满洲人,为何能占据中华几近三百年?靠的便是这‘怀柔’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