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如怔怔望着安德鲁,目光接触到他的衣服时,难以置信地骇然道:“怎么可能!?你这身制服,原来是——”然而一句话未及说完,一名褐发男仆朝着她猛然挥鞭落下,身旁传来惊呼声,围在周边的男佣女佣们有的别过脸,有的紧闭双眼,不忍目睹。
随着一声脆响,凄厉的惨叫在阴晦的甬道间响起。林静如胸部被那鞭子撕开一道斜长豁口,鲜血迸溅涌出,在肮脏得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有颜色的旗袍上恣意流淌!她咬紧下唇,身躯因剧痛不住痉挛,面颊煞白如纸,涔涔冷汗濡湿了额角、脖颈。
“ein(德语:一)!”目睹这触目惊心创口,安德鲁冰蓝色的眸子眨也不眨,犀利地扫视执鞭男仆,冷酷语声让周遭温度分明降了几度,“给我继续!若有一鞭轻了些,就让你也尝尝这舒服至极的‘恩宠’!”
那男仆吓得双腿一软,几欲跪倒。只得闭紧双眼,咬紧牙关再度挥鞭。在安德鲁的“zwei(德语:二)!”冷硬如冰语声与其他人惊叫中,林静如又一声惨叫传入耳际,令人不忍耳闻!
但当第三鞭即将落下时,一名女仆匆匆而来,凑近埃玛耳语一番。埃玛面色大变,忙拾裙躬身向安德鲁恭禀道:“主人,方才国防军陆军埃里克路德维希冯霍夫曼上校打来电话,请您立即接听。”说完缓缓抬眸,小心翼翼地察看安德鲁的神色。
她心知,‘埃里克’这名字在这犹如豺狼般残酷的主人心中是个禁忌,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轻易提及。
“哼!我的好弟弟又想再度效仿‘刀枪不入的齐格弗里德’【29】吗?”安德鲁伸手喝住那男仆手中皮鞭,冰蓝色的双眸涌起浓烈恨意,他命令仍屈膝不起的埃玛,“给我好好‘关照’这贱人,别弄死她便是!”说完转身离开这潮湿阴暗的甬道。
埃玛忙满面堆笑地应声不迭,频频鞠躬直至安德鲁身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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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管家的她是何许人物,当下领会了安德鲁话中的意思:将林静如生死全权授予她,无疑是对她忠诚不二的莫大信任与奖赏,更是数年前,为了帮助那中国女人潜逃而惨遭横死的仆佣们根本不曾享受的荣耀。
念及此,埃玛脸上笑意愈加深了,转眸斜睨了早已瘫倒在血泊中的林静如一眼,只见这女子棉布旗袍上浸满了血渍与污泥,两道鞭痕宛如张牙舞爪的丑陋蜈蚣,触目惊心!飞绽外翻的皮肉间,大片鲜血正沿着阶梯迅速淌往甬道四周。阴湿霉烂的空气中夹杂了浓烈腥膻,让人恶心得胃里一阵翻搅,直欲掩鼻呕吐!
“哼,蠢驴!你若当时听我话乖乖回去吃饭、睡觉,哪有眼下皮肉之苦?”埃玛用丝帕紧捂住鼻子,揉揉被撞疼的腰部,朝早已昏迷的林静如恨恨吐口唾沫,“好个不识抬举的贱货,竟敢撞我打我?难道不知数年前,与你模样酷似的‘她’对我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违逆?”她冷傲地瞧着那执鞭男仆,冷笑开口,“既然英语中有‘threeandout’(事不过三)之说,那么你三鞭完毕再送她回去,然后饿她一天让她头脑好好清醒下!”
“真不愧是霍夫曼伯爵阁下的乳母兼心腹,手段竟酷烈得如出一辙!”那男仆暗自嘀咕一声,只得狠下心给林静如又是重重一鞭,随即与另外两名男仆一起,将她如死狗般扔回那先前囚禁她的房间,紧锁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