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君轻轻颔首,兴奋而迅速地展开了纸页,稍一浏览后便以无比鄙薄地口吻叙述道:“菊池干夫,男,大正2年(1913年)出生于大日本帝国名古屋爱知县殷实之家,幼时曾居于大日本帝国北海道广岛市。昭和11年(1936年)获私立专修大学经济学院商业科得业士【173】昭和13年(1938年),就读柏林大学经济学院。昭和12年(1937年)冬季,身为熊本师团一等兵的父亲、上等兵【174】的伯父皆战死于南京。册那,原来他曾暂住于北海道,难怪认识田尻光也那瘪三【175】!”
陆俊扶住许平君坐定后,朝蓝雨薇大肆讥诮:“密斯林,这贱货不仅连同你那老不死的汉奸阿爹参与了南京大屠杀,如今还妄图分裂我海外同胞,真他妈死一万次也难解我陆某彻骨之恨!当然,鉴于你的‘特殊身份’,陆某准许你置身事外,或者随时向驻德日方通风报信!”
室内气氛随着他的话语登时变得凝重。平君见陆俊神色愤然,以及紧攥的双拳,暗道不妙——果然陆俊仍忌讳蓝雨薇目前的身份,而她足伤未愈,行动不如往常敏捷。如若好友被激怒得与之厮打成一团,她该如何劝架?
早知如此,即便先前对好友百般牵挂,这足伤痛得锥心难当,也该在医院外想尽一切法子,将陆俊支开。
然而出乎陆俊、许平君意料是,蓝雨薇仅朝他二人苦笑了一声,根本不曾动怒。她随即抛给平君一张纸条:“这是值班护士给我的,瞧那些鬼子真是沉不住气。”
听得“林静如”的回应,陆俊顿时心中大讶,又见平君接过了那纸条,遂好奇地凑近前——那留言大抵以汉语书写,理解倒不困难。但他很快盯住其中某处足以忽视的日本假名,继而抬眸扫视了一眼床头柜,心中越发觉得面前的“林静如”甚为古怪。
平君则暗喜不迭,既然日本人让护士转达消息,显然他们仍未与好友接触,否则何须费这番周折?只是这会晤日期竟恰恰被安排在明日,足以证明他们获悉了好友现已苏醒,消息何其灵通!她望向正垂首凝思的陆俊,陡然想起这男子曾自学日语——这对不懂日语的蓝雨薇而言,不啻雪中送炭。
只是该如何开口请求?平君正苦苦思索,却见陆俊在旁嘟嚷了几句,不由挖苦道:“是谁口口声声要找小鬼子报仇,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管用,只会一个劲地哼哼唧唧?”
见蓝雨薇面庞毫无波澜,陆俊心中已有了基本答案,旋即歪头望向平君,拉长嗓音道:“靖宇,看你这么有把握,想必已有了腹稿。何不说来与陆某听听,也好加以完善。至于这位密斯林……”他朝雨薇耸耸肩,挑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既然你不愿意举报吾等,那就算了。”
“当然想到了对策。只是刚才一路走得口渴,况且在下腿脚不利索,快去给吾二人打点水,回来把门锁好。”平君指着那早已空荡的水瓶,没好气地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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