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晴安心不少，暂时沉默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姜语晴觉得自己已经自由落体好几年了，境况却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这种死寂般的煎熬是可怕的，姜语晴的耐性很快就被消磨殆尽。
“一山？祝一山？你在吗？”
“在。”鬼王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儿？”
“没出事就不能和你说说话吗？”姜语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他这种不解人意的小事而生气，但她还是没能管得住自己的嘴：
“这里静得可怕跟进了阴曹地府一样，你跟我聊会儿天，好歹我还能知道自己还活着啊？”
“你别逗了，阴曹地府热闹得很，常常吵得我脑袋疼，跟这里哪儿像了？”鬼王不屑地驳了一句，到底还是有些心软，只好又问道：
“想聊什么？”
“聊什么啊……”姜语晴愣了一愣，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话题：
“对了，你不如跟我讲讲，随身空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是不是跟小说里说的那样，可以装法宝种田？”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鬼王真的很想赏她一个爆栗。
“这等空间法术源出冥鬼两界。”鬼王还是可以理解姜语晴的无知的，想想穿越通道的时间还很长，让她太寂寞可能真的会出事，于是理了理思绪，终究耐心详述起来。
当年开天辟地之时，有了万物生灵，亦创生死轮回，却只开辟了天凡两界，连人界妖界都不曾有所区分，就更不顾不上开辟鬼界冥界这等死者安居轮回的地方了。可是万物生灵需要新陈代谢，如果任由死者的魂魄在人界飘荡，就会造成极大的混乱，说不定会让整片天地都重归混沌。
为此，冥鬼两界的始祖就以自己的神通，自行开创了空间法术，修炼出一个随身空间，让各路亡魂得以安身立命，转世轮回。但是那个时代，还没有人知道长生不老之术，所以始祖再如何本领高强，也躲不过天道轮回。他身死之后，他苦苦练成的随身空间并没有就此荒废，反而被他的继任者一代接着一代地稳固扩大，最终就变成了如今的冥鬼两界。
“冥鬼两界？”姜语晴理解能力再强，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人死了之后不都是进你管的那个鬼界的吗？冥界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到底是鬼界还是冥界啊？”
“阴曹地府只是一个通俗的说法，理论上讲，人界不知道妖界的存在，所以这阴曹地府指的应该是鬼界。而冥鬼两界的区别，就在于鬼界是人死后的去处，而冥界是除人以外的其他生灵死后的去处。懂？”
“原来这样。”姜语晴点了点头，刚刚张嘴想多问些鬼界和冥界的事情，但鬼王看上去却是有些不太耐烦了，并不愿意总是围绕同一个话题啰嗦个不停。话锋一转，他抢先一步打断了姜语晴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头，接着刚才的讲述继续往下解释：
“冥鬼老祖的空间法术堪称古往今来天下无双，尤其是自创的随身空间修炼之法，绝对是集大成者的顶尖法术。这种法术只有鬼冥两界的人有机会修炼，但受天赋所限，自老祖之后，再无一人能有他那样的成就了。我虽是鬼界之王，但若是让我和老祖公平放对，我也不是他一合之将。”
“这么厉害！”姜语晴有些咋舌，虽然没有见过鬼王跟人真刀真枪打过架，但潜意识里，她似乎已经认定鬼王的修为天上地下无可匹敌的了。今日却听到鬼王亲口承认有人的本事还在他之上，虽说那个大人物已经作古，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姜语晴心下竟然微微有些不舒服。
“对了！”姜语晴刚刚压下心里头那一丝莫名其妙，转念一想，立时就觉得不对劲儿：
“照你的说法，那件成精了的汉服是怎么修炼出这样一个古代空间来的？难道说这件衣服其实死过一回了？”
“物灵是从死物当中诞生的，本就没有生命，哪有死的说法？物灵的死就是消亡，让本体重新回归死物状态，仅此而已，所以衣灵就算死过也不可能进入鬼界冥界的。”
“那它怎么会……”姜语晴心头更是大惑不解，鬼王说得言之凿凿，但却偏偏自相矛盾，虽说这家伙很喜欢说谎，但这一回直觉上他又并没有在开玩笑。
“这件事情的确是疑点重重，等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查一查的，你也不用想太多了。”鬼王并不想让姜语晴对她毫不了解的世界想得太多，直接打断了她高速运转的各种念头，沉声提醒道：
“快到了，坚持住，别眨眼！”
姜语晴被他这么一低吼，心中一震，已经泪如泉涌的双眼被她的信念支撑，竟然反倒瞪得更圆了三成，滴溜溜水盈盈的，连酸涩的感觉都快麻木了。
快要返回到现实世界了，想不到前方的光亮不但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盛，就算是早已适应光线强度了的姜语晴，瞳孔也慢慢不受控制地收缩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被空间屏障笼罩，连触感都暂时消失了的姜语晴，却突然间想到了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自己方才是倒栽葱跌入井里的！
就在此时，眼前的光线陡然间奇异地尽数消失，姜语晴只觉得眼前一暗，瞬间彻底变成了瞎子。等了两三秒钟，眼前却又一次亮堂了起来，只不过这一回不再是让人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的璀璨金光，而是无比柔和的日光。
一块华丽丽硬邦邦的砖地板，在瞳孔里急速放大！
“啊——”
千叮咛万嘱咐皆被抛在脑后，姜语晴似乎看到自己脑袋摔成四瓣的惨烈模样，吓得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她预料当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面朝下嘴啃泥的狼狈模样也无从察觉。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鬼王已经知道大事不妙，虽然他自己及时跳出随身空间逃过一劫，然而姜语晴，却无可避免地华丽丽晕死过去。
“属下参见王上！”
那些鬼差早就急得团团乱转，偏偏那团金光看似无害，却竟然如斯可怖，他们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靠近那件小小的褙子三尺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