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师父这一次真的以失败收场，也不知她老人家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
小毕此刻只恨自己平日里的努力还是不够，时不时就喜欢仗着自己在这方面的过人天资和师父的宽爱偷点儿小懒，以至于师父的本事自己学不到一半儿。否则的话，或许现在的他就不会除了干站在一旁以外，半点忙都帮不上了。
可是，医学治疗方面由于水平有限帮不上忙，难道其他方面，自己也同样一无是处？
小毕自然不信。
努力地思索了一番方才自己和师父之间的对话，再着重思考了一下师父提到过的几个难题和阻碍。小毕陡然灵窍一闪，想到了某一点，不由得略显激动，也没顾得上突然开口会不会太过突兀吓到师父这种细节，直接开口说道：
“师父，依弟子愚见，您不妨找一找那些负责勾魂或是管理阳间亡灵的鬼差，让他们行个方便，为您提供几具凡人的灵魂以供参考实验，您觉得如何？”
小毕倒真不愧是孟婆一手带出来的好徒弟，这个思维方式跟他师父真真儿是不约而同一模一样。不过，既然小毕的这个提议，孟婆一早就想到过了，现下被小毕再一次提出来，孟婆当然也不会忘记，自己最开始把这个得意弟子喊进屋里来的时候，初始目的本就是自己拿不定主意，想要他帮自己参详定夺来着的。
“你说的这一点，为师也想过了。只是那些亡灵皆是无辜，对他们来说，撒手人寰已经是一种不幸，又要经历轮回之苦，还尚且不清楚自己的下一世是做人还是做牲畜。这等情形之下，为师却还把这些凡人的灵魂带来当小白鼠，刻意伤了他们的精魄来研究治愈的法门，这未免有些太过残忍无情，有损医德，为师于心不忍啊。”
对于孟婆的心善，小毕自然也是早就了解了。听得师父这样一说，小毕就已经知道，让师父去把那些灵魂要来做临床实验这种缺德事儿，师父是断断不肯做的了。小毕当然可以擅自行动，以自己在孟婆面前的地位，谅那些鬼差也不敢说个不字；然而这么做无疑是拂了师父的意，他并不想无端端地惹师父生气，也害怕师父会因此对他倍感失望，就此被师父旁落。
年轻人——或者说年轻鬼——的脑子转得果然要比老年鬼的脑子快多了。孟婆已经基本放弃了这个念头，但小毕的心思明显还没有冷却下来。活泛了几下，还真又被他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好主意来：
“师父，不如这样，您到牢里头去找那些看守犯人的鬼差，让他们从牢里头给您挑出几个来自阳间的鬼魂罪犯来。这些人本就是犯了罪才要被下罚到十七层地狱当中去受苦，用他们当实验，您根本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反而是他们，如今有机会可以将功折罪，方才应该对您感恩戴德，感到高兴才是。不知道师父以为弟子所言如何？”
小毕的第二次提议对于孟婆来说，显然就要比第一次提议来得有用得多了。听得他这般说法，孟婆猛然眼前一亮，似乎真的看到了一点儿希望的火苗。
是啊，小毕说得不错，那些无辜的亡灵自己不应当随意伤害，但是不要忘了，还有很多死有余辜的恶人之魂呢？还有那些不遵守鬼界规矩，一心只想留在阳间当厉鬼的戴罪之身呢？用他们的三魂七魄来做临床试验，孟婆还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了。说到底，她也是个活了数千年的鬼，能够平安无恙活到今天还身居高位，这决不是一个老好人能办得到的。
“好，小毕，此事就交由你去办，记得，不要惊动太多人，第一次要人，也不需要太多灵魂，给我带三具魂魄到鬼灵山上来便可。切记，此事由你一人下山，一人去办，切不可随意向其他药童和侍女透露口风，明白吗？”
“是，弟子遵命！”
小毕又一次郑重地朝孟婆深鞠了一躬，确认孟婆暂时没有其他事情要他去办了，方才重新拿起盛放血活草的空盘子，后退着慢慢走出竹舍，依言下山办事去了。
孟婆对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各类灵药，一时间默默无语。
也不知，自己究竟能不能在七日之内，拿出一份让鬼王满意的答卷来？记忆之中生平第一次，孟婆对自己在医学造诣上的信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对于孟婆这边厢遇到的艰难阻碍，那边厢的鬼王和姜语晴二人，自是丝毫不知。鬼王对孟婆一向相当尊重，给予她最大程度的自由和信重，自然不会轻易地使用什么神通手段去监视她的举动，亦或是窥探她的内心世界。所以，鬼王开开心心地陪着姜语晴度过了两天难得轻松自在的假期，二人都玩儿得不亦乐乎。
对姜语晴来说，这两日唯一的一点儿小小苦恼，大约就是但凡老妈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和鬼王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当成是一对热恋中的青年小男女。
“你瞧，人家看咱俩的眼神，啧啧啧，估计觉得咱们俩这搭配是姐弟恋呢吧？”
鬼王向来一有机会就犯贱，如今这大好的吐槽机会，以他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姐弟恋你个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少岁的人了，面皮光滑白净，实则内心沧桑，还姐弟恋呢，亏你也说得出口！”
姜语晴内心疯狂腹诽。身边这家伙根本就是自己祖宗的祖宗的祖宗，这么为老不尊的人才，自己还真是头一回碰见，也算涨姿势了。
“呀，注意你的情绪，不要激动。”两日下来，鬼王也不知道重复这句话第几遍了，但他好像就是说不腻似的，甚至特别喜欢一边挤兑姜语晴，一边让她保持平静，简直是一边放火一边消防，太特么坑爹。
不过总的来说，这两天还是很令人心情愉悦的，那点儿小小插曲，她姜语晴当然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再一次前往那家神秘的公司，姜语晴虽算不上熟门熟路，但行动起来肯定还是要比第一次迅速得多，心情也轻松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