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就知道他不会认的。他要是敢认，早就去投案自首了，还能等到今天？”
姜语晴和鬼王两个人坐在旁边，那架势简直就像两个嗑瓜子看戏的吃瓜群众，时不时客串一下解说员和点评专家。
“可是这个关之建的母亲倒也很神奇，居然就这么把自己的儿子给告发了，也不知道该说这个老家伙太有正义感了，还是说她太无情了。”
相比起总是让鬼王觉得很有些别扭的关之建，至少就现在这个时候，鬼王更加关注的反而是坐得离自己更近的黄秀珠。可以这么说，如果说她的儿子尽管残忍，但总体而言做的事情都还是正常范畴的话，那么黄秀珠本人这样轻而易举地报警来抓自家儿子，而且还总是站在警察这一边，而不是自己的儿子那一边，这个反应就实在太奇怪了。
“你说谁？关之建的母亲么？”
被鬼王这么一说，姜语晴也才反应过来，关之建杀人的事情本来很是隐蔽，除了自己和鬼王以外，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但警察却能够突然杀上门来，这还是托了关之建他老妈的福。
虽然姜语晴也觉得黄秀珠这做法未免太狠了一点儿，不过她并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只当黄秀珠先前已经劝说过自己的儿子好几次去投案自首，只可惜关之建自认为做事隐秘，任何人都不会发现他的罪行，所以压根儿就不想接受自己老妈的良口苦劝，黄秀珠无奈之下，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给无辜的被害人一个交代，这才自己跑去报案了。
“照你这个说法，这黄秀珠堪称大义灭亲的典型范例，当真巾帼不让须眉，相当伟大啊。”
虽然只是心头暗语，但姜语晴还是非常明显地听出了鬼王心头那一丝不加掩饰的淡淡嘲讽。当下不由得一愣，立马就知道自己一定疏忽了什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黄秀珠又有什么问题？”
问完，才想起来自己居然顺口加了个“又”字。看来，尽管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端倪，但是既然鬼王说了关之建让他觉得不舒服，那么自己就已经理所当然地把关之建归结到有问题的非正常存在那一类当中了。
“有什么问题么……”
鬼王的脸上无声无息地漾起了一丝浅笑，笑容里，似是已然有了三分把握。
“等着看吧，我虽然不敢完全确定，但是多少也有些猜测了。若是当真如我所料那般，那今天这场戏，可就着实精彩了。”
小沈手上的笔已经悬空地停在小本本上许久，上面除了写上“关之建”三个大字以外，完全是一片空白，连第四个汉字的第一笔都没能勾勒出来。
而小沈本人的注意力，更是完全不在这个本子上头了。眼看着刚刚才阻止了一场婆媳大战，这会儿立马又要进行母子大战了，小沈表示自己相当之压力山大。看来就算是居委会大妈的工作，也不比自己这个刑警骨干队员来得轻松啊。
“头儿，咋办，这回还要接着劝架不？”
上一次小沈之所以直接就冲上去和稀泥了，那是大伙儿都站在门口，这样做着实影响不好，一个不小心还有扰民的嫌疑；但现在不同，现在已经在室内了，而方队那副全神贯注洗耳恭听的认真表情，更是没有半点儿想要从中劝和这对母子的模样。这不由得让小沈心生犹疑，准备二度调和的行动也就暂时放缓了下来，准备请示过上级再说。
“先不用劝，听一听他们之间的对话，或许我们能够从中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对我们的破案侦查也许会很有作用。”
方队长尽可能压低了声音，凑到小沈耳朵边上吩咐了一下。小沈即刻会意，也不再开口，给他悄摸地摆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前倾的身子旋即重新坐直了回去，整个人瞬间恢复了最开始时候的坐姿，连眼眸都缓缓地垂了下来，看向了自己手上的纸笔，就好像他本来就从没有动弹过。
不过，方队长和小沈之间压低了声音的对话，或许能够瞒得过关氏一家老少三口，但是想要瞒得过鬼王，却是绝然不可能的，即便这个时候的后者还不能解开释放自己的法力。
想不到这个方队长也是一个聪明人，有头脑有心机，也很懂得随机应变，为了搜集破案证据而采用的方法不拘一格。这是个人才，就算关家人个个不简单，恐怕想要对付这位姓方的队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出戏，真是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好看了。
“当妈的怎么会不疼自己儿子呢？可是儿子，你犯的这个事儿太大了，妈不能明明知道你做错了事情，还一味地包庇你，连你杀了人这么大的事情，妈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我真的这么做了，我怎么对得起那个被你杀了的人？”
“妈，您到底凭什么就觉得我一定杀人了？杀人可不是小罪名，那是要挨枪子儿的！您这么想自个家儿子吃枪子儿是不是？”
“不会的，不会的！”
黄秀珠就像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一样，一下子被关之建的言语吓得惊喊出声来：
“不会这样的，不会这么严重的！我经常都看电视，我知道的，就算是杀人也分好多种，不是每个人都会被判死刑的，我知道你本性很善良，你不会故意去杀人的，你一定是误杀，误杀对不对？儿子，自首吧，你主动跟方警官他们承认错误，方警官也不会为难你的，自首可以判得轻一些，你就更不会挨枪子儿了！”
“妈！”
看着黄秀珠这副可怜兮兮哀求自己的模样儿，关之建的眼眸之中，似乎也有某些东西微微闪烁而过。虽然只是一瞬，但看在鬼王眼中，却立时叫他眼前一亮，心头的某些猜测，便在此刻得到了强有力的映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