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当中，似乎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鬼王这个样子的表情呢，这算不算，也是自己身上发生过的诸多奇迹之一了？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鬼王的一时恍神，恢复速度显然就要比素日里姜语晴吃惊发愣的时候迅快得多了只那一瞬，他已然完全变回了平常的鬼王，仍是那一派风轻云淡中带着三分爱逗弄人的邪魅之色，只是眼角眉梢未曾褪却的惊喜神色，出卖了他隐藏在这幅外表下，那颗因了姜语晴的三个字而雀跃欢腾的心。
她说，我信你。
她说得很果断，很坚定，魄力十足。
她要自己认认真真地回答她那个问题，不带反问，不带逗弄，不带毒舌，不带玩闹。
于是，庆幸自己及时地懂得了，明白她要的是什么，然后把她要的给了她。
她要的，是自己一个答案，一个发自内心的确切答案。
这一局，自己没有欺骗她。
于是，自己赢回了她，好不容易。
应该庆贺一番么？自是应该的，她和自己之间的关系曾经有过一丝裂痕，如今，裂痕重新补上了，今天晚上，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为她接风洗尘，可以开口劝说她回公司上班的事情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那个被自己藏在心底最深处，从未对第二个人展露过半分的念头，鬼王就是一阵没来由地揪心。他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在姜语晴的面前，已经变得越来越弱了，他想要摆脱，想让自己变回之前那个鬼王，但是，他已经再也克制不住自己。
他知道，不是怀疑，不是错觉。
自己，真真正正地对眼前这个在最悲伤最绝望的时候，跟自己说爱的奇女子，动心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要相信你，但是既然我的心已经信了，我说服不了它，只好姑且听你的。”
姜语晴不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心思的人，同样的，她也不是一个喜欢做那些违背自己心意之事的人。这半个月来，她想过很多，回忆过很多，她知道自己忘不掉也放不下，那么只能够回来。
其实话说回来，为什么自己宁愿相信在半醒半昏之际听到的那些，鬼王同其他人说的话语，也不愿意相信祝一山亲自坐在自己面前，耐心跟自己解释的理由呢？
“一山，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姜语晴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得更清楚一些比较好。如果此事不过一场误会，那么现在最应当做的，就是让这样的误会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不是吗？
“什么事儿你说，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跟姜语晴之间的误会总算得以解开，抛开那最后一丁点儿心虚不谈，如今的鬼王，无疑是心情最好的时候。听得姜语晴突然说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他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就算姜语晴什么都不再多说了，鬼王都预备着开始思考接下来得怎么好好款待她一番了呢。
“以后不要再瞒着我什么。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是想保护我，还是想让我活得轻松自在些，又或者是其他的任何一种理由都好，我真的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了。既然你把我当成你很好的朋友，那么朋友之间有什么是不可以敞开了说的呢？为什么有福可以同享，有苦你却不和我共担呢？又为什么，你要我帮你，却连说都不肯同我说一句呢？”
“晴晴，你不用再说，我知道你要什么了。”
鬼王止住了她的话头，不愿意她说着说着就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这一次是我不对，你放心，我答应你，以后如果我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你的帮忙，我一定事先告诉你，征求你的意见，等你同意了我再布局。我这个保证，你愿不愿意相信？”
姜语晴瞅了他几眼，愣愣地点了点头，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没来由地骤然傲娇了一把，故意把脸扭到另外一边去，双手也抱到胸前，口是心非地应声说道：
“看你今后表现。”
“蠢丫头。”鬼王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揉了她脑袋一把。看着后者正在梳理自己的头发，突然想起另外一桩事情来，脸色一肃，开口问道：
“对了，你是否还记得，你是在哪里碰上十七的？”
“十七？那是谁？”
姜语晴有些郁闷地整理着自己被揉乱了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一句。毕竟十七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是完全的陌生人，这个世界上最多的就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这样的路人甲完全不可能引起姜语晴什么反应来。
“十七就是附身在你身上的那个东西。”
不过下一刻，鬼王一句话就瞬间让姜语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一夜，那对无处不在的，互相吸血的阴森男女，那条长长的，昏暗的，怎么跑都逃不出去的胡同，还有那张像是被粉刷了一层白漆的，五官从有到无的脸……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很想忘记却只要稍稍一提就必定能够无比清晰地想起来的不堪回忆，或许，这会变成她此生此世都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也说不定。
“你说的是，你昨天晚上看到了两只吸血鬼？有两只？”
姜语晴的回忆，让鬼王也是不由得心头暗暗一惊。姜语晴说她看见那对鬼男女的时候，他们正在互相啃咬着对方的脖子，然后从对方的脖颈上吸食着鲜血，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十七是一只由血炼之药炼制而成的药鬼。
这种类型的药鬼对于血腥之物分外敏感，他们当然有自己的理智，需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表现得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然而噬血的本性是不可能会完全被掩盖住的，而且每日都需要有一定量的新鲜血源入口，那是这类药鬼唯一的饮食。
当然了，他们不是电视剧里头演的那种吸血鬼，什么大蒜十字架对他们并无丝毫用处，就只有阳光，它们虽然不惧，却天生的会很讨厌，所以一般大白天的也不会出来瞎溜达。
可是，姜语晴看到的，不是一只女鬼，也不是一只女鬼在啃食另外一个人的脖子，而是那两个人互相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