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尚未暴露真面目,就已经足够引起鬼王相当程度的注意了。
“他还跟你说过些什么?将你所知道的通通告诉本王,一个字也不许落下,否则待本王用了读心术,你敢差上半个字,只怕你和断魂河的缘分,就止不了了。”
鬼王的声音很轻,光听这语调只怕压根儿都没法分辨出来他是在威胁人还是在聊家常。可偏生就是这样平平淡淡的声调,却让十七浑身上下寒毛倒竖,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着颤,勉勉强强才总算尽可能地做到了表达清楚:
“何老板说……他要让小的弄清楚您是不是真的已经把姜夫人当成您的未婚妻子……要小的看清楚您见到姜夫人时候的眼神儿,听清楚您平日里和姜夫人之间的对话是什么样儿的……总之,能够把您对待姜夫人的态度了解得越清楚,越细致,就越好。而且……何老板给了小的三日期限,三日之后就脱离姜夫人之身,回去向何老板复命……就这么多了……”
十七这会儿显然很听话,她是真的绞尽了脑汁儿,把自己所有能够想起来的,何老板的吩咐与命令,原原本本全都说了出来,里头很多都是何老板的原话,几乎可以说除了语气词,其他的完全就是复读机版本了。
“哈哈哈,这位何老板,为人倒当真是很有趣啊!”
鬼王莫名被十七这哆哆嗦嗦复述出来的一番话语给戳中了笑点,当下直接哈哈大笑出声来。既然把话都问到了这个份儿上,鬼王自然也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十七被派到这里来的目的所在。
不得不说,这位何老板还是个很有才的人,为了验证那个自己刻意传出去的情报的真伪性,他居然索性派了一个药鬼附身姜语晴,来一番实地考察。看起来,大概鬼界目前为止还没有他安插的人手,临时收买几个他又信不过,亦或者他连安插的眼线都无法完全信任,所以才来了这一招,预备实践出真知,指不定还能趁着这三日相处再套出些意外之喜。
如果十七真的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的话,说不准,那位何老板还真下了一步好棋。毕竟放眼整个天下,能让自己基本不设防的人极少极少,而姜语晴,绝对能算其中之一。
“鬼王大人,小的绝对没有半点儿隐瞒,这些都是何老板吩咐小人的原话,如果小的敢撒半句谎,就叫小的死在断魂河里头当淤泥!鬼王大人,请您明鉴呐!”
鬼王这通大笑,让十七也拿捏不准他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只生怕鬼王还不相信他的坦白,当下连忙又补充了一通赌咒发誓。
“这一点本王相信,谅你也没有这个胆量。”
鬼王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本也没往这方面去怀疑她什么。不过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他现在倒是开始有几份犹豫了起来,一时间没能拿出个确切的主意来,决定好究竟是要将他处死,还是留他一条小命在。
鬼王大笑过后,却反而陷入了暂时的沉默,十七一时间从他的表情里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好战战兢兢地跪在那里不动,心里头不断祈祷,最好还能有命活下去,至少的至少,自己招供了这么多,总不要最后还是被丢尽断魂河里才好。
“你觉得,本王是杀你好,还是不杀你好?”
本来还以为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多长的时间,才能出现其他的动静,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自我感觉在考得还行与考砸了之间不停徘徊,于是急着想要知道分数,但偏偏老师总是说试卷还没有改好一样惹人揪心。可十七却没有想到,这种静默的状态如此之快就被鬼王给打断了。
她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鬼王一开口,问出来的就是如此令她心跳加速血脉贲张的高能问题。
这也算是鬼王的一贯做法了。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有自己的判断和决定,一般来说,他做出来的决定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人能够让他临时改变;然而却也不排除会有另外一种情况的发生,就是连鬼王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而每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鬼王都会以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好整以暇地把做这个决定的主动权扔回给对方,然后再根据对方的说辞与做法来一锤定音。
如今面对着十七,鬼王又一次把这么一个人命关天的问题直接丢给了她自己。至于鬼王的想法,其实十分简单,只要十七的理由能说服得了他,就饶她一条命在,反之,那只能怪十七白白浪费了大好良机,死也是活该。
“求鬼王大人开恩,饶小的一条贱命!”
关键时刻,十七的反应还是很迅猛的。鬼王怎么想的她不敢妄加推测,但是既然这样问了,那么这就是她活命的最后一线机会,说什么也不能轻言放弃。
“鬼王大人,但凡您还能留小人一口气在,小人什么事儿都愿意做,就算给您和姜夫人当牛做马,伺候您二位老人家,小的也心甘情愿!”
“当牛做马?”鬼王眉头轻轻一挑,然而心头并没有多少波澜,只是觉得她用词总有几分搞笑:
“若是本王需要,只需开一句口,放眼鬼界愿意鞍前马后伺候本王和晴晴之人一抓一大把,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本王又何必非要留你不可?”
鬼王的话细想起来十分有理,十七当下便是心中一寒。不过她半点儿也没有要就此认命的意思,脑子一转,立刻又挖掘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个价值所在,忙道:
“鬼王大人,小的还可以当您的密探!”
“哦?说来听听。”
鬼王眼皮一眨,悠悠然地顺口说了一句。
见自己的这个说法真的能够引起鬼王的兴趣,十七明显双眼一亮,于绝望的深渊之中总算又抓住了一根希望的绳索。当下连忙开始不遗余力地广告起自己的价值来:
“小的可以跟主人汇报情况,就说大人对姜夫人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只不过是把姜夫人当成暖榻的工具罢了。这样一来,主人就不会再把注意力放在姜夫人身上了,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