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燕害怕自己会在灭亡之前的最后一刻，还像一个怂包一样被那等强悍的气场先行打垮。她也不愿再问什么了，已是必死之身，多说又有何益？
看着马小燕英勇就义一般的姿势，鬼王再一次徐徐展露出了笑容。站在一旁的姜语晴看着他，似乎在第一时间就已然猜出，鬼王不会真的让马小燕最后的要求得偿所愿。
只是不知，鬼王又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内奸？若是为了折磨她一番，让她死得不太便宜，就暂时留下她的性命，那么姜语晴还真是免不了有几分担心。在她的印象当中，电视剧里头绝大多数的主角光环，就来源于反派角色的“不杀之恩”。
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让马小燕逃出了生天去，再把方才那一番话语都宣扬出去了，那岂不是分分钟就让他鬼王被推至风口浪尖？只怕到了那个时候，整个鬼界都会因此而动荡吧？
姜语晴又忽地抬头，看向不远处仍旧老老实实地待在结界之内的王一林，心头好似忽然掀起一阵狂澜，差点儿把她整个人都给掀翻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的。”
鬼王终于开口了，只是他发出声来的话语，却让得正暗自担心王一林未来的姜语晴有些意外。
是自己误会了么？
下一刻，鬼王便屈指成爪，猛然对准了马小燕的面门。一股飓风般的吸力瞬间将马小燕的周身笼罩，连五六步之外的姜语晴都被这股骤然而至的强大气机逼得呼吸一滞，险些就窒息了。
而马小燕，竟然果真如同鬼王动手之前说的那样，双眼始终闭合着，满脸平静而安详，就好像站在原地沉沉睡去了一样，未曾感觉到分毫的痛苦。
再然后，鬼王缓缓地收了自己的掌力，最后看了一眼马小燕，脸上的表情微微变幻，说不出到底是舒心还是惋惜。只是随手一挥，马小燕整个人就被凌空甩起，又重重地摔倒在一旁的床铺之上。
她自始至终一动不动，看起来，更像是一具尸体。
“小燕姐……死了？”
姜语晴察觉到了马小燕的不对劲儿，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按捺不住地问出声来。
“没有，她还活着。”
鬼王缓缓地摇了摇头，如今的他似乎只有在面对着姜语晴和焦百令的时候，才能够有一样说一样，基本不需要什么伪装：
“但是她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从今以后，马小燕这个名字之下所代表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她从我这里得到的一切秘密，也注定不可能通过她的口泄露出去。”
姜语晴又是一怔，迟疑着走上前去，试探了一下躺在床上如熟睡一般的马小燕。她的身子冰冰凉凉的，仿佛还是生前的那个温度；鼻息均匀，心跳尚存，一切的生命体征都仍旧稳定而有力地维持着原样，看起来，马小燕确是依旧活着。
“难道小燕姐变成植物人了？”
想一想鬼王说的这些话，植物人是姜语晴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性。只有成为一个活死人，才能够让马小燕在不至于彻底烟消云散的同时，又不会对鬼王造成任何威胁。只不过有一点让姜语晴未能理解的是——
鬼王从什么时候起，对待敌人居然也如此心慈手软了？
“你可以把她理解成植物人，不过事实上也不完全准确。”
鬼王喜欢卖关子，但每每一看见姜语晴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的可爱模样儿，就又总会因为心软而自揭谜底：
“其实我刚才所做的，只是把马小燕的意识从她的体内抽离出来，粉碎了她所有的神识，同时把她最为基础的命魄剥离出来，再重新注入她的身体之内。这样一来，她的肉身可以依旧保持活着的状态，却不可能再有任何记忆，也不可能再有任何思考能力。她除了保持这样的姿势躺在那里以外，不可能再有其他动作，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活着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一回，姜语晴是真的听明白了鬼王所言，只是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恐怖。失去一切自主意识，只能如木偶一般任人摆布的马小燕，着实等同于已经死了，或许落得这样的下场对马小燕来说，倒还远远不如直接灰飞烟灭来得更痛快些。
“你要留着她的肉身做什么？打算杀鸡儆猴，还是送回冥界示威？要不然就是有别的什么用处？”
认识鬼王这么久，马小燕自是不会天真地以为鬼王这样做法，单纯是为了不让马小燕死个痛快。鬼王并不是一个喜欢做无聊之事的人，尤其是当他在处理鬼界事务的时候，更是无比地务实，仿佛他的终极追求就是要让自己落的每一子，都是有用之棋。
既然鬼王不愿意让马小燕死个痛快，那定然是留着她的躯体另有所用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懂我的。”
鬼王朗声一笑，心里头对姜语晴与自己的高度默契非常满意。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姜语晴的问题，而是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门口的方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姜语晴却分明能够感觉得到，自己身处的整一个空间，好像一下子被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一样，从原本有些密闭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真正可以自由进出的普通客房。
直到此刻，姜语晴方才知道，原来先前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时候，鬼王就已然在这间普普通通的客房四周，动手布置了一层结界。如今结界一被打破，就连空气的流通速度都似乎快了三分，姜语晴略显贪婪地深深呼吸了几口，好像也比之前的要新鲜了不少。
如此想来，先前马小燕不曾心怀侥幸地试图夺门而逃，而是无比光棍的闭目待死，或许也是因为她早就察觉到了这个房间的异样之处吧？
鬼王打散了自己随手布置的结界之后，却仍旧没有半点想要为姜语晴解答疑惑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望向房间门口，玉口轻启，不疾不徐地对着门外某人沉声吩咐道：
“进来吧。”
姜语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步伐望向了门口，下一瞬，她就在门框旁边见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