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第一次争吵

    沈尧:“第一次嘛,初恋,不懂对不?第二次我带着第一次的伤痕,第三次有点害怕,我觉得事不过三,带点赌博性质地去谈,第四次感觉到家庭的压力,第五次是无情的考试将我们分开,第六次是女孩子太不成熟,第七次是我们性格不合,第八次是家庭原因,第九次涉及到人生观价值观不同,第十次是班里同学压力太大,客观环境不好,第十一次原因同上诉其中一条,第十二次也一样,第十三次也一样。”

    我和罗绮皆是单手托颔,微笑着听他瞎侃。

    云勋眼睛亮亮的:“沈叔叔,那你最刻骨铭心的恋爱是哪一个啊?”

    我心一动,将投向沈尧身上的目光收回,无意识地搅动面前的咖啡。而沈尧也似乎略微愣了愣,迟疑了一小会儿。

    待我再次抬眼看他时,他仍一副嘻哈模样,拍拍云勋的头:“这个问题问得好,悄悄告诉你,我最刻骨铭心的恋爱是在我幼儿园的时候,那个女孩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小洋装,瞬间就把我吸引住了。”

    “然后呢?”

    “然后我渐渐长大,我越来越帅,她越来越丑,然后我才发现那时候我是爱上了她的衣裳而不是她这个人,当然了你叔叔我这么有吸引力,她始终对我纠缠不休,死乞白赖地要和我好,我就对她说,把你衣服脱给我,你人我不要……”

    ……

    我笑了笑,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罗绮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这厢沈尧跟云勋从这个话题谈到那个话题,吹得天花乱坠,讲的手舞足蹈。大概是肢体语言比较富有感染力,云勋听得津津有味,不停地附和着“真的吗?”“然后呢?”“哇喔……”

    回到家云勋没有摆出他的棋盘,反而缠着我说沈叔叔怎么怎么。他对沈尧的好感不是一般的强烈,上次在街上跟沈尧见过面后,他就气走了他和云娉的钢琴老师,说要和沈叔叔学吉他,说弹吉他的男人那才叫帅。而沈尧今天弹完新曲子后就把他价值万元的吉他转手送了云勋,把云勋乐得一路上笑眯眯地紧紧抱着吉他不肯撒手。我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没阻止,一来沈尧别的没有就吉他多,二来云勋还是小孩子,就让他乐呵乐呵吧。

    不久方舒冕接云娉回来了,云娉看到云勋在拨弄吉他,小小的身体“嗖”地扑过去,而一向有绅士风度的云勋飞快地把吉他装进盒子,拎起来冲到楼上去了。云娉扁了扁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抱抱她,“宝贝,今天老师教你玩什么游戏啦?”

    她马上又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讲今天玩了捉鱼,邀功似的跟我说她今天捉到好多鱼。我奖励她一个吻,小丫头立即跟我说:“妈妈,我要物质奖励。”

    我装作无奈的样子:“宝贝,妈妈没钱。”

    “妈妈你骗人,你给哥哥买了吉他。”她嘟起嘴。

    “那是沈叔叔送给我的。”云勋换好衣服蹬蹬地下来了。

    一旁默不作声的方舒冕道:“哪个沈叔叔?”

    “就是那个穿衣服酷酷的,吉他弹得很好听的沈叔叔,今天和我们一起喝咖啡的。”

    我暗自翻个白眼。

    果然,略带奚落的语调从方舒冕嘴里飘出:“这么说,你今天一整天不在公司,就是和这个沈先生在咖啡厅聊天了?”

    云勋帮我说道:“不是的,还有罗绮阿姨在的。”

    “哦?三剑客凑齐了?”他低头逼近我,眼睛里嘲讽的意味太过明显,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被他的语气惹得很不快,“我今天和水潋的林总一起吃饭谈这期公关策划,饭局散了时都两点了,他送我到公司门口,这时恰巧接到云勋和罗绮的电话,于是我就没有进去,带云勋去了罗绮推荐的那家咖啡厅,中途沈尧打电话过来我们就一起聚了聚。从两点到四点半下班时间不过两个半小时,我承认我翘班不对,但也没你说的一整天那么严重吧?”

    他看着我,抿着嘴没说话。一会儿,开口道:“云勋,明天把吉他还给沈叔叔,我猜这把吉他是沈尧的宝贝吧,大概要辗转各个酒吧卖唱一年才能买得起一把像样的吉他吧?”

    他说话间一直看着我。“我怎么能让人家这么为我儿子破费,不过是一个电话的功夫,何必让人家奔波一年。”

    我感觉空气慢慢在我周围凝滞,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以为他只是觉得我在工作期间、和朋友聊天喝咖啡不妥,我从没想过一直在我心中高贵尔雅的他,也会恶语伤人,而且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方舒冕,你有钱不代表人人都有钱,正如你所说,沈尧他每天在酒吧驻唱,他很辛苦很卖力地赚钱却赚得很少。可正因为如此,这把吉他才显得超出它本身价值的珍贵,他却可以毫不在乎地送给了云勋。你也看到了云勋很开心,也很珍视它,那么沈尧送的礼物就体现出了它的价值。而你,你可以随手写张支票送辆劳斯莱斯幻影给云勋,不过我想云勋不见得就有拥有这把吉他开心。送人东西是送的一份情意,这跟有钱没钱没有关系,你不能轻视了这份情意,更不能轻视了送出这份情意的人!”

    方舒冕眼睛微眯,嘴唇紧抿。我从来没有这么跟他讲话,一直以来压抑我的本性在他面前我一直是温顺柔婉的妻子形象、虽然爱偷点懒但却聪明能干的白领形象。

    “你的温柔娴淑呢?怎么,他一回来你就装不下去了?”

    我看了眼云勋,他会意,牵起云娉的手带她上楼去。

    “对,我是装。大概你不懂什么叫社会生活中的角色扮演,我是你妻子,我在你面前就扮演着妻子的角色,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帮你分担所有不尽人意的事;我是云勋云娉的母亲,我在他们面前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嘘寒问暖,循循善诱,给他们创造一个温馨舒适的成长环境,只要一天我是这样的角色,我就尽这个角色的责任。而作为朋友这个角色,我也应当为我的朋友尽我的责任,当别人轻视他的时候我应当站出来为他说话。”

    “是吗?”他突然吻住我,把我推倒在沙发上,覆身上来,一把扯开我衣服。笑得冰冷而邪恶:“那这样呢?只是你在扮演妻子的角色,尽妻子的义务?”

    “方舒冕,你还想要求什么?”我冷冷的看着他。

    “我还想要求什么?我想让沈尧再次消失,让你身心都只属于我一人。”

    “你敢!你最好祈求他过得好得不能再好,从今天开始,他要是出现一点意外,我全把它归咎到你身上。”我猛地推开他,整理好衣服离开。

    敲了敲门,云勋见到我眼底有些担忧:“妈,爸有没有骂你?明天要还吉他给沈叔叔吗?”

    我摇了摇头,“沈叔叔送你的吉他你好好保管哦,等妈妈有空的时候教你弹。”

    “真的吗?妈妈你会弹吉他?”他一点儿都不相信。

    “对啊,还是以前沈叔叔教我的,我以前跟着他在酒吧打工。”

    “真的吗?怎么会?”他似乎有些不能置信。

    “嗯,那时候过得特别开心特别疯狂,你沈叔叔就是所有人的开心果。”

    “妈,你再跟我多讲点沈叔叔的事情,我觉得沈叔叔特别有趣。”

    我单手托脸,想起一些往事。还记得前些年的时候,沈尧去北京参加个什么乐团奖项评比的,回来时赶上春运,我正替他担心,不过幸好他买到票了,虽然是最慢的那一班。

    可是回来的时候他走路都变成瘸子了,一瘸一拐的,然后第二天就住院打点滴去了,住了三天医院,带回来一堆治痔疮的药,每天早晚趴在床上涂药,涂药之前,大冬天的,光屁股坐在一个小药盆里,泡十几分钟。

    那段时间,他走路时总用一手托着屁股,慢慢往前挪动,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可苦了他,笑都不敢笑,哼哼唧唧地“哎哎……哎呦……安琪你别逗我笑,笑得我屁股疼……哎哎”。

    我笑着跟云勋讲起这段过往,学着沈尧当时想笑不敢笑、一手托着屁股的样子,把云勋笑得前俯后仰,“那他为什么会得痔疮呢?”

    “他看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姑娘站着可怜,一时善心大发,就把座位让给了她。站了十几小时回来的。我后来问他,‘你怎么不让那姑娘坐你腿上,这样不是两个人都不要站了吗?还做了好事。’他很是后悔地一拍大腿,说,‘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方法呢?’他还说,下次胡景涛站在他旁边他都不让坐。”

    “哈哈……”云勋笑得很开心,沈尧肯定想不到我把这事拿出来当笑料谈起。我也笑了起来。

    看了看云勋的作业,然后帮他关好门,回身意外地看到方舒冕倚在栏杆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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