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可以改变胎儿性别的那个偏方,准确的说是喝了可以生儿子的……”
我忙捂住手机,往车窗跟前又靠了靠,又降了点窗户,才压低声音道:“喂!罗绮!你声音小点儿,我还在方舒冕车上呢,你要让他知道摩登美女罗绮有多封建多迷信吗?”
罗绮不屑一顾:“我管他对我什么看法,你快点说还有没有了?”
我抚额:“没有,我妈给我的那天就被我扔了。罗绮,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吗?你什么时候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了?”
那边顿了顿,声音不似平常般张扬,“总觉得男孩会更像他一点。”
我清楚地听到,电波的那端,有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和重重摔门而去的声音。
他们吵架了?
我看着窗外一盏盏亮起的路灯,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突然觉得一切喧嚣都离我而去,默然了一会儿,想起宇文慕兴致冲冲地购置了数额庞大的母婴用品,准备在家布置一个婴儿房,等着罗绮嫁过去给她一个惊喜。于是问道:“罗绮,你怎么还不搬到宇文慕家去住?他工作那么忙,每天还要来回奔波地来看你,挺累的,你也体谅体谅他。再说了,你现在怀孕了,需要人时刻在身边照顾着,你一个人住我们都不放心。”
“不搬,我自己一个人住挺好的。”
“说吧,肯定有理由。”
她犹豫了一会儿,说:“他妈妈和他住一起。”
我笑了,“早晚都是你婆婆,还不如早点搬过去彼此熟悉熟悉,而且婆婆是过来人,有她的照料,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更健康?”
听我这么说,她的声音听上去更彷徨:“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想好。就这样吧,下次聊。”
我挂了电话后,心情莫名低落了,罗绮是那样优秀,她在我心中一直是女神般的存在,我希望她一直能活得潇潇洒洒甚至呼风唤雨的。在感情上面,她同样也是不尽人意。
“想什么呢?”方舒冕一手开车一手握住我的手,轻声问道。
“在想罗绮和她的孩子。”我把手指和他交叉合拢,笑着回答。
他看着我们的手指笑了笑,“罗绮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她的事情她自己会处理好,你别跟着担心了。”
“不是这样,她看上去强势、傲慢,可是她心里是很脆弱的,她现在处于一个上下两难的境地。虽然作为知己,我支持她一切决定,可她这次……我不赞同。”
“你是指罗绮怀了许攸的孩子这件事?”
“是啊,宇文慕等了她这么多年,她却在许教授快告别人世的时候,去做人工受精怀了孕。人心都是肉长的,宇文慕对她怎样她都知道,谁能说她并没有被动摇?现在的情况是,她爱上宇文慕,却怀着许攸的孩子。是不是很奇怪?”
“所以你说她在这两难的境地上下不得?”
“嗯,虽然不应该这么想,但我觉得她不应该要这个孩子。一是许教授毕竟已经去世了,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亲手父亲的照拂,二是许教授是有病才……我担心这个孩子会继承到遗传性疾病,三是她将来带着别人的孩子嫁给宇文慕,可能结果不是那么的美满,宇文慕再好,也有可能心存芥蒂。”
方舒冕安慰地按按我的手,说道:“安琪,你说的这些都很有理,罗绮肯定也想到了这些,不然她就不会彷徨苦闷了。但是,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没有为爱情冲动的时候,你就当这个孩子是罗绮曾经的爱情结晶,她将来还会有和宇文慕的爱情结晶,宇文慕既然能不离不弃等她这么多年,就不可能因为一个孩子而心生芥蒂。”
这时,车已经驶进我们的小区,保安笑着跟我们打招呼,“方先生方太太,回来啦?”我也微笑着说“嗯回来了,辛苦你啦!”
方舒冕只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现在,她处在一种矛盾的折磨里。既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又心生愧疚和犹豫。放心吧安琪,等她想通了也就没事了。作为朋友,既然她已经决定了,你就无条件支持她吧。毕竟有你的支持,她才不会感到自己是在孤单前行。”
我讶异,“舒冕,我发现你和罗绮真的有很多方面都类似,观点简直是惊人的一致啊!应该让罗绮早些认识你的……”
话说一半,被他凉凉的眼光瞥得自发闭了嘴,等到车驶进车库,我想了想还是说道:“其实听你刚刚这么一说,我觉得其实没必要再穷担心什么了,她会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他对我赞许一笑,下车开门,扶我出来,然后牵着我的手往外走。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害得脑子里还在想事情的我差点撞他身上。
“怎么了?”
“安琪,怀云娉的时候,妈给你那个偏方你为什么不用?”
我惊讶,刚刚冲着风口说话还是被听到了?
我耸耸肩,“为什么要用?我当时就想生女孩来着。家里已经有个男孩了,多个女孩不是更好吗?儿女双全凑个‘好’字呀!”
他看着我久久不语,我正疑惑着,被他一把拥进怀里,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谢谢你,安琪。”他温暖干燥的大手,抚摸着我一点都没显现出来的肚子,说:“这次,我希望他是个男孩。”
*
一连好几天,方舒冕都睡书房。
我笑着夸他真是个听话的好女婿,他听后长臂一伸,轻易把我带进怀里,接而挑起我的下巴,不怀好意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一本正经地说道:“夫人这么秀色可餐,我若是控制不住自己,伤了孩子如何是好?”
本是调侃别人的我,一下子红了脸,为什么有的人调情也可以调得如此认真?
……
这天晚上,我已经睡下了,云勋突然一阵风似的出现,兴冲冲地说:“妈!这个周末我的乐队演出!就在横汾路小学大礼堂!你一定要去看啊!给,邀请函。我还要回房多练习练习,拜,晚安!”,他说得像个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扔下一大段。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我笑着摇摇头,这小子对吉他这样狂热,可不要连自己明天生日都忘了才好。
目光落在盘扣式的邀请函上,做工还挺精美的。上面写着:“尊敬的乔安琪女士:您好!‘快乐乐队’将于本周末,在横汾路小学首次演出,特邀您参加,谢谢。”卡片下面,仔细填着的年月日上面,龙飞凤舞地签着方云勋的名字。
大概一个月前才说要组个乐队,现在都有模有样地要“演出”了,真是行动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