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蓝颜知己

    而我见他这样,再次气急攻心,晕厥了过去。

    连番的梦魇让我心力交瘁,这一次,我又梦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在梦里,我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淌。

    他本来该是平平安安出世,快快乐乐地长大的啊!

    都是因为云裳这个疯子!

    自从我公开承认方太太这个身份以来,云裳有两次威胁过我和我的孩子。

    第一次,方舒冕说,别担心,交给我处理。

    他就是这样处理的么?处理到最后,结果就是失去自己的孩子吗?而帮凶竟是他自己!

    他和云裳有过过去,即使他没有再续前缘的意思,可也因为云裳的主动,俩人还是不清不楚,即使他拒绝也不是拒绝得明明白白,才让云裳抱有幻想,自以为是地认定自己才应该是方舒冕的妻子。

    是他们合力害死了我的孩子!在这个过程中,又让罗绮的孩子无辜死亡!

    是林轩箫开车撞了罗绮!他的车本来是朝我撞来的,是罗绮舍身救了我,于是让我肚子里的孩子苟延残喘了几天。

    云裳说过,她的背后是林轩箫,是林家。若不是林轩箫的纵容、林家的鼎力支持,云裳怎么会如此地猖狂而目中无人!尽做些伤天害理、不可理喻的事情!

    短暂的昏厥让我的梦境也短暂得一闪而过,只记得男孩的面容是忧伤埋怨的。

    醒来,听见林轩箫轻声跟医生讲话,“她接连做着噩梦,好像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一直紧咬着牙关。盗汗,四肢冰凉,似乎也在忍受着身体的疼痛。”

    “她刚做了流产手术却没有好好调养身体,加上连续受到外界的刺激,情绪不稳定,再不好好调理,以后肯定会落下个什么病根的。”

    房间里没有了声音,我以为林轩箫出去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扯掉了手上的针管,带出一串血珠子。林轩箫却在这时赶来,急忙按住我的手:“安琪你在干什么?”

    他转身喊了声:“宁医师,麻烦你重扎一次针管。”

    我怎么能在这个杀人凶手的家里,接受他的医生的治疗,心无旁骛地调理身体!

    那会使我夜夜噩梦!

    我使劲挣扎着,但不论我用多大的力气都挣脱不了他的手,他微微用力按住我,声音带上强硬:“安琪,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很多误解,但是你现在身体太过虚弱,再不好好调理就会落下病根。在你身体完全恢复之前,除非有人来接你,不然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除非有人来接我?如今,谁会来接我?

    心里悲伤难言,我恨恨地扑过去捶打他:“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去哪儿是我的人身自由,你放开!”

    他不放,用另一手钳制住我,说:“安琪,你别激动!要打要骂也等你恢复了力气再说!”

    宁医师过来重新给我扎针,见我还在不遗余力地抗拒,林轩箫提高声音:“安琪,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现在的你跟不久前我在C城见到的、那个明艳而光彩照人的你,简直是天壤之别!你是在自虐吗?一个劲地挑战身体承受能力的极限?身体是自己的,你的行为造成的后果最后都会还报在你身上。你希望爱你的人一直为你担忧牵挂?而如果别人不在乎你,你这般作践自己有谁会心疼?你不懂什么叫亲者痛仇者快吗?”

    听了他的话,我猛地一怔,呆在那里再也动弹不了,宁医师的针也就顺利地插了进去。

    是啊,亲者痛仇者快,可惜我现在没有亲者,只有仇者。我这副样子,他们看到了一定很得意吧?

    我真是傻!怎么能用折磨自己来惩罚别人的错误!

    宁医师不确定地问了句:“先生,要不要加些镇定剂?”

    他声音压得很低,以为我不会听见,我却抬头狠狠地瞪他一眼:“不需要!我不会再反抗了!我如今这样,你家先生万死难逃其咎,他给我找医生看病也是应该的!我会赖在这儿,直到身体完全康复!”

    林轩箫忽然笑了起来,“这才是我认识的安琪。”

    宁医生也像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抿着嘴走了出去。

    我皱起眉头,转头看向林轩箫,刚要开口,他做了个阻止的手势,说:“安琪,等你输完液,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决不隐瞒。你先安心睡一觉,方才一直都没有休息好。”

    说完,他扶我躺下。我以为,在他的家里我怎么会安心睡着,却不料沾到枕边就沉沉睡去。

    我想,我真的是太过疲惫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夜幕低垂。林轩箫竟一直守在床边,没有离开半步。

    在睡梦中,我也能感到他给我擦汗,量体温,掖被子,轻声吩咐宁医师过来换水。

    我的心里复杂不堪,他明明是要害我的人,怎么会如此细心体贴地照顾我?难道是因为愧疚?

    看着他为我忙碌的身影,温润柔和而优雅自若。我竟然那样轻易地就想原谅他!不!我不能原谅!他是杀人凶手!他杀害了罗绮的孩子!害得罗绮消失在我的世界!

    我此刻的目光一定是怨毒的,他微微怔了下,依旧笑道:“既然醒了,那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你的话我是不会信的。”我冷冷地说道。

    他垂了垂眼睫,表情仿佛有些受伤,抬眼看我时又是那样温润和煦的微笑,他说:“安琪,你会在流产手术后的第二天清晨,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冬日街头,一定是因为你被最爱的人误解了,是因为你最信赖的人不愿意相信你,你才会在身体亟需调理的情况下伤心出走。”

    我有些惊讶地望他,是了,他一向是那样聪敏,我心里想什么他从没猜错过。我想起曾经我也是这么惊讶地望着他的时候,他笑言:“蓝颜知己么。”

    他此刻没有了那时的心情,只淡淡地说:“我当你是知己,是我最信赖的人。你气愤他们对你的不信任,而你此刻又何尝不是如他们对你一般地对待我?你同样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便认定了我有罪,在我解释之前,便先入为主地对我的话产生怀疑,甚至直言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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