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每次”,于是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想把他介绍给罗绮,第二次见面就直接约在了省台看相约午后,今天也是,本打算牵线搭桥介绍他认识安宁。除了在碧蓝温泉大厅里的一次偶遇,确实如他所说,每次见到他,我都想当回红娘……
但这也不能怪我,任何一个女人都天生有着当红娘的本能,并且非常热衷于这种牵线搭桥的游戏。更何况是把林轩箫这个堪称完美的男人介绍给自己的亲友,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正想着,安宁很快走到我跟前,她没料到林轩箫也在,那张薄薄的脸皮立刻变得粉嫩起来,“姐姐,这位是姐……”
“咳咳,”我忙打断她,分别为他们介绍:“安宁啊,这位是跟我们云舒有合作的——水潋化妆品公司的总经理林轩箫,也是我的好朋友。木头,这位是我的妹妹,乔安宁。”
安宁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说错,脸刷地就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林轩箫依旧是温润儒雅的样子,和煦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他说:“安宁?真是个好名字,因听思归鸟,神气独安宁。有种宁静悠远的韵味。”
我笑:“对了,我还有个妹妹叫安静。这俩姐妹不就并称‘宁静’嘛。”
他也笑了:“安琪,你这两个妹妹的名字,可把你给比下去了。”
我很是认同地回以一笑,而安宁忽然抬起头,虽然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眼睛里却尽是较真:“哪有,姐姐的名字才是最好的,是天使的意思。”
我不禁笑出声来,林轩箫也忍俊不禁,她见我们这样又刷地红了脸,咬咬唇跑掉了。
“哎,安宁……”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找我什么事呢。
摇了摇头,对林轩箫笑道:“我这个妹妹生性害羞,木头你别介意啊。”
“怎么会。”他半转过身,于是我们继续在这小路上慢慢走着。
走至那座很具历史感的石拱桥上时,他忽然唇角微钩,“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怪不得安琪舍不得回Z市,原来这儿有个世外桃源。”说着看向我,眸中有笑意漾开,“今日才明白,什么是钟灵毓秀。”
我脸红,“这话对刚刚跑开的安宁说还适合,我可不是在这儿出生长大的。”
然后故意把脸一板,“都说商人唯利是图吧,你竟然把工厂建在这儿,不是蓄意污染环境嘛!要是你们工厂排放出来的污水让我们的小镇受到波及,我可唯你是问啊!有个山清水秀景色优美的家乡容易么?”
他很是好笑地瞥我一眼:“这个倒不要担心,单说在水处理方面,水潋于十年前便投资500万元建立了一座日处理能力达150吨的废水处理站,处理后的水质远远优于国家环保部门所规定的排放标准,不仅可以循环使用,而且通过对相关生产工艺的改进,每天可节水15吨以上。”
我注意到,谈论到水潋或者与之相关话题的时候,林轩箫一贯温雅的表情上会附加几许认真和几许严谨,一直忽略他的身份,这时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俊美温煦的男子,他还是一家大型企业的总经理,并不徒有其表空有其名。
不由戏笑道:“诶?貌似跟那些只知排污不知环保的工厂不太一样啊?”
他笑了笑:“当初我父亲选择在这里建厂,也是看中这儿的环境优美无污染。水潋大部分化妆品的天然原料就是取材于此,原材料的无毒无害纯天然,才能保证产品的质量上乘,不是吗?”
我点头称是,恭维了几句譬如“水潋真是为消费者着想的好企业呀!”
他对我偶尔的“溜须拍马”已经免疫了,笑着说:“别一直谈我或者水潋了,说说你或者你的工作吧?”
“我?日复一日的早退,隔三差五的翘班,我们方总都已经习惯了,我也做好了随时被降职或者辞退的心理准备。”
“哦?这倒是跟我所了解的广告人有些出入。”
“怎么说?”
“曾无意看到一则笑话,说九点睡是村里人,十点睡是厂里人,十一点睡是校內人,十二点睡是官府人,一点睡是网络人,两点睡是文化人,三点睡是公关人,四点睡是失眠之人,五点睡是赌博之人,六点睡是广告人,总是不睡,不是人。”
“呵呵,前两天我倒是六点睡的。”想到因为给大伯母守夜和参加出殡仪式撑到早晨才睡,我感觉眼皮又开始沉重起来。
“是吗?”他微微挑了挑眉,做出惊诧的表情:“那你们方总也太不体恤员工了,都已经请假回家了,还让人工作到那么晚。要不这样吧安琪,若你请辞或是被辞退了,尽管来我们水潋,甚至我这个总经理也可以退居二线。如何?”玩笑似的语气,眼睛却很真诚。
“好啊!”我当他是客气话,随口应承了下来。
当时,有谁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和他谈笑着往桥下走,迎面走来一个掩面低泣的妇人,好像是夏婶婶,在快要错身而过的时候,我忙拉住她,问道:“夏婶婶?发生什么事了?”
她抬头看是我,哭得更凶了,“安琪啊……你夏叔叔没了……”
我一惊,夏叔叔去世了?那个小时候给我抓过鸟儿的夏叔叔?他不是身体一向健朗吗?“怎么会?”
“我让他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他不听!喝了酒还给人家开车,结果撞上了前面那辆车,人当场就没了呀!他这么走了,扔下我们娘几个让我怎么办啊!”
夏婶婶情绪激动,哭喊着的声音带着愤怒和悲恸,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我连忙扶住她,轻揉她的心口劝慰着她。
她好不容易平缓了心情,拍拍我的手说:“安琪啊,你这次回来婶婶也没过来看看你,等下次了吧,我家孩子还不知道他爸出事了,我得先去市里接他们回来,先走了啊。”
林轩箫伸手虚拦了一下:“阿姨我送您吧。”
夏婶婶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小两口别因为我影响了心情,在这儿多玩两天,我走了啊。”说着擦了擦眼泪,便匆匆离开了。
我被那句“小两口”给呛了一下,刚想开口解释她人已走远,回头看向林轩箫的时候顿觉窘得不行。
“那个,夏婶婶误会了……”
林轩箫的面色丝毫不见尴尬,只微笑道:“没关系。”
我敷衍地笑笑,手中磨蹭着手机,想着要不要给某人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