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安旭小时候确实喜欢摆弄一些小玩意,也经常搞过一些破坏,比如把我带回来的卡通电扇给拆了重装,结果扇叶就变成反转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云勋还挺有共通点的,都是顽皮聪敏、爱高破坏的男孩。
安旭不过18岁,就多了这么大的一个外甥,他一口一个小舅舅的自称着,向小不了他多少的云勋讲解着机器人,得意得不得了。云勋也很给面子地认真听着,看来机器人确实蛮吸引他的。
我笑着对小婶婶说:“对于现在的孩子,我们不能简单的只以分数来评判他们,如果仅仅拥有答题技巧,那么即使考上大学也没多大用处。像安旭这样,聪明睿智、动手能力强的孩子,总会走出属于他的一片天地。现在的社会,需要的是创新、实践、团队合作,等等。在我看来,自主学习远远比被逼着学习要好得多,你看安旭喜欢机器人,他自发地去研究关于机器人的一切,付出总是有回报的,他在这上面花了很多功夫,谁能否认,他以后不会成为一个专门研究机器人的专业人才呢?高考志愿方面,他可以报考信息工程类的大学,专门研究通信、传感、电子智能之类的他所感兴趣的方向,他的将来也许比那些被家长定下路子的人要好得多。我们也许更应该支持他,鼓励他朝自己心中的方向走。”
安旭听了立即端起一杯酒敬我,脸上全是开心,“大姐,这个家还是你最懂我,你真是我的红颜知己啊!来来,小弟敬你一杯!”
我斜了他一眼,“我话还没说完,但毕竟大学是个跳板,如果你没有这个分数,你怎么能上信息工程类的大学或者专业,你又怎么受到更好的教育实现你心中的梦想?有哪几家大学看你做了几个机器人就破例收你成为他们的学生的?按分数评判一个人其实是改变不了的一个状况,至少是现状。所以,你还是要好好的看复习资料,争取明年考一个好学校!”
这话说到叔叔婶婶的心坎里去了,他们都十分赞同地点头,安旭撇着嘴,原本脸上的开心也不见了,闷闷地坐下。
云勋扑哧一笑,“小舅舅,你怎么这么垂头丧气呢?我妈妈话里的意思你没听懂吗?是让你学习爱好两不误。不耽误学习又不放弃自己的爱好。妈妈建议三奶奶给予你充分的理解和尊重,给你支持和鼓励,让你没有任何负担地轻松学习取得好成绩,进入好学校,学自己感兴趣的专业,可以沿着自己心中的路走。小舅舅,我相信你一定能实现梦想的。加油!”
安旭惊讶地望望云勋,他不以为他的“小外甥”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赶紧敬完我又去敬他,云勋很豪气地一饮而尽。
我揉揉云勋的头发,夸道:“不愧是我儿子,和妈妈心有灵犀。”然后又说:“我刚刚那番话也同样适用在我们家。”
他说:“放心吧妈妈,我的分寸一向掌握得很好!”
我看着他会心一笑,桌上的其他人也笑了,纷纷夸赞着云勋,让我油然而生出一种为人父母者的骄傲。
回到住的地方,我和云勋动手整理起行李,我在归纳日常护肤品和药品等等,云勋在分类摆放衣服。
忽然,他拎着一件衣服冲到我跟前,大喊一声“妈!”吓了我一跳,我瞪了他一眼,“干嘛?”
“妈,请问,这是你的睡衣吗?”
我看了一眼,点点头,“是呀,怎么了?”
“你确定?”他见我再次点点头,说道:“在家时爸爸不是喜欢你穿那件黑色吊带的,带点小蕾丝的睡衣嘛,话说这件……不该是老年妇女的款式吗?”
我抽了抽嘴角,食指勾了勾,他听话地附耳过来,我说:“你爸喜欢我穿给他看,不喜欢我穿给别人看。”
云勋拖长了声调“哦~”了一声,很邪笑地模样,被我顺手拿过的枕头狠狠敲了敲脑袋,“哦你个头啊!是因为这儿的人比较保守,黑色的那件睡衣在我们看来很正常,可要在这儿穿了,是会被人背后议论的!”
他抱着脑袋再次“哦”了一声,“怪不得你今天说我只有八岁!原来怕别人知道你十八岁就生了孩子在背后骂你!哈哈,现在我是你二十二岁生的了。唉,年轻的感觉真好啊!”
我看着他忍俊不禁,“去去去,别在这儿捣乱,快把衣服整理好。”
他叠着衣服依旧困惑着,“话说老家的亲戚真多呀,今天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
我笑了笑:“这就多了?你姑奶奶们和表舅舅们以及一群表姊妹们还没登场呢,等晚上做丧事的时候你就见到了,到时不要把嘴张得太大。”
“天哪,这么多人!一直以来,我只知道自己的亲人有外公外婆和爷爷、爸爸妈妈和妹妹,这就这么多。”
他正感慨着,恰巧我妈进来了,他于是说道:“外婆,您给我讲讲这边的亲戚吧,我有些晕头转向了。”
我也跟着说道:“是啊,好久没来了,听说几个姑姑家里增添了新成员,您给我介绍一下,也给云勋顺一下关系。”
我妈搬了把椅子坐下,以“我就跟你们说说这儿的直系亲属……”为开场白。
“啊?还有旁系的啊?那得多少人啊!”云勋怪叫一声。
我妈笑着摸摸他的头发,“是呀,这个镇上的居民十有八九都姓乔,走出去遇到个把不认识的人,随便聊个几句忽然发现——呦!原来还是表亲!这种情况多着呢。旁系的也就是乔老爷子兄弟几个衍生下来的亲戚咱们就不谈了,就说我们这一大家子吧。关系其实也很好顺,安琪,你爷爷奶奶共生了三儿三女,连生了三个女儿后又连生了三个儿子,这你总该知道吧?云勋大概不知道,云勋啊,你外公排行第五,按儿子排是第二,所以小辈叫他二伯或者二舅。”
云勋插嘴道:“对了外婆,这儿的人说话我不太听得懂,为什么我们家都说普通话?”
我妈回答他:“外公认识外婆后,就和外婆在我们Z城定居了,因为外婆是Z城人,外公是C城人,我们都听不懂对方的方言,所以我们就一直用普通话交流。”
“哦我知道了,就像爷爷是Z城人,而我那已经过世的奶奶却是另一个城市的人,所以他们也用普通话交流,所以爸爸和妈妈从小都生长在普通话的环境里,我们一家都只讲普通话。懂了,外婆,您继续讲亲戚关系吧!”
我妈笑着看他一眼,继续讲:“三个姑妈各有一个儿子,安琪你小时候一到寒暑假就吵着要回老家,就为了和这三个表兄一起疯玩,这还记得的吧?”
“当然记得,因为和他们年龄相仿,大哥不过就大我四五岁,三哥和我同龄。可以玩到一起。”
“现在你这三个表兄都开枝散叶了,除了老大只有一个女儿,老二老三都是儿女双全,老三媳妇生的是双胞胎。”
云勋:“外婆,表舅家的孩子们跟我比谁大?”
我妈斜我一眼,对云勋表示她很遗憾:“本来你最大,可现在你只有八岁,表舅家的孩子一个十岁,一个九岁,三个八岁,说不定按月份排的话你还是最小的。”
云勋特别夸张地叹了口气,无比哀怨地看我一眼。
我妈看他这样子也忍俊不禁,又笑着逗了逗他。
其实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大伯家帮着张罗,到这儿来肯定是有事跟我说,于是我说:“妈,别把正事忘了。”
我妈一听,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安琪啊,你这次回来有没有给大家带礼物?”
我说:“因为是匆匆忙忙回来的,我只带了几盒准备分给小孩子的进口糖果,而且这些糖果还不是我特意准备的,是方舒冕买给云娉的。我们根本没时间准备礼物啊!”
她说:“话是这样说没错,我们是被老爷子一通电话打回来参加丧礼的,可是现在的你不同于以前还在念书的时候,那时候你是学生,偶尔回来休休闲度度假,长辈们还得伺候你。可现在,要说还做公关经理时你是白领,那当着总经理领着令人乍舌高薪的你,已经是金领了。而且你早已成家,有了孩子。你这么大也该了解了解人情世故了!不管你回老家是因为什么,这儿的人总会认为你是回家探亲的,等这边丧事一结束,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你身上,你说你好意思把那几盒糖果拿出来吗?”
我在心里哀叹,“那怎么办,我确实只来得及在包里塞几盒糖果。”
她的话片刻不停,“这小镇上的人封建保守思想固执你不是不知道,他们不会理解体谅你说,这安琪啊,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没给长辈备下孝敬的礼情有可原等等。他们只会说:这安琪呀,忒不懂事,我们乔家把她培养出来,她出息了就忘了本,飞出去就不愿回来了,好不容易回趟家吧,她吝啬得跟个铁公鸡似的,就算是打工妹也比她大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