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听着,没说话,云勋更急了,“还有,云阿姨根本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她连我们家门都没有进过,爸爸从不会为她开门,妈,你不要因为看到云阿姨对我和爸爸做出亲密的举动,就误会爸爸。”
他又说:“前些天的那次大型的商业活动,经过新闻播放后,大家都看到云阿姨作为爸爸的女伴出席了活动,妈妈你肯定也看到了,其实不是爸爸邀请她的,而是她自己在镜头前挽住爸爸的手臂,爸爸没有拒绝是因为找不到你,他试图通过这种方法逼你现身,因为爸爸始终觉得你是爱他的,不会忍受别的女人对他做出亲密举动。”
“今天也是,爸爸之所以没有在云阿姨贴过来时拒绝她,是想看你的反应,他以为你会吃醋,会和我们回家。你知道爸爸是个少言寡语、不屑于解释的人,尤其在公众场合,所以被你误会他也不会为自己分辨。
“还有那天,你们吵架后,爸爸只是开车出去冷静了一下,回来便发现你离家出走了,他急得不得了,几乎把Z市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你。你走后的这些天,爸爸心里一直不好过。
“妈,你知道爸爸戒烟戒酒已经超过半年了,而最近,他总会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半夜里,他也常站在阳台上抽烟。我有时会无意间听到他低声喊你的名字。吃饭的时候,他时常会看着你的位子出神。其实爸爸他也想念你,无法排遣这种心情,才会饮酒吸烟。
“这些他从来没有说过,妈,我想你和爸爸一定有什么误会,爸爸一直深爱着你,妈,和爸爸谈一谈吧,解开心结回家吧,好不好?”
我看着云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云裳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应该护着她的,可他一直在为方舒冕解释他和云裳之间的关系,他一直恳求我和方舒冕和好,他希望我回家。
“云勋,这些话都是你爸爸让你说的吗?”我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他听了我的话有些急了,“不是的妈,是我想告诉你这些,我不想你和爸越走越远,我们一家曾经是那样幸福,回家吧,妈妈。”
我按压住心头泛上的莫名情绪,只是把云勋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轻声对他说:“云勋,你本来会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他本不该那样轻易流掉的,都是因为你爸,才……”
想到那个孩子,我忍不住有些哽咽。控制住情绪,我尽量平静地说道:“不是误会,云勋,我不能忍受自己在受了极大痛苦之后,反而被倒打一耙,罪魁祸首和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我的,都是他,我怎么会原谅他?”
云勋低头不语。我忽然想起什么,把手中提着的两个大袋子交给云勋,里面是刚刚买的芭比娃娃,我说:“云勋啊,帮我把这些娃娃送给云娉,还有这个……”我拿出放在其中一个袋子里的相框,“这是送给你的。”
比起云勋平时收到的礼物,这个相框显然就像云裳口中的“不值钱的小玩意”,但是云勋的神情很欣喜,他开心地接过,说:“谢谢妈妈。”
“还有……”,我看着他,有些犹豫地说道:“帮妈妈转告云娉,妈妈过几天就来接她。”
我刚刚迫不及待地离开,是不是让云娉伤心了?那个时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等我找到落脚处,我要立刻接她出来和我一起住。
看到云勋方才欣喜的神情有些黯然,我心里也是难受得不行。
可是他已经知道云裳是他的亲生母亲,云裳也以一种占有的姿态防备我靠近他,我虽然舍不得,也只能离开。
云勋顿了顿才说:“妈妈,其实你也是舍不得我的不是吗?你放不下我,也不愿和云娉分开,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和林叔叔住在一起?我知道妈妈和林叔叔一定没什么,但是,其他人不会那样想,爸爸也会误会你。”
我听了,笑着搂搂他的肩,他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几乎可以和我平视。我说道:“其实是借住,并没有和林叔叔住在一起,不过也不会再住林叔叔家了,不仅是因为彼此的身份和也许会传出不利的流言。他刚刚不是说了吗?那个水晶之巅是为最爱的女子所建,妈妈怎么能鸠占鹊巢?前段时间,是因为妈妈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可又无处可去,叔叔才把妈妈接过去的,现在妈妈身体恢复了,怎么能还住在那里呢,那样,他最爱的女子岂不是会醋意大发?”
我轻笑着开着玩笑,却看到云勋的眼光微微变幻了一下,我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方舒冕正站在不远处,身边是他的车,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话,眸光复杂,似乎有些释然也有些期待。
这时,林轩箫的车也开了出来,他停好了车,下车为我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微笑着做个手势让我过去。
我走过去,经过方舒冕的身边时,他伸手拦了我一下,声音低沉中带着请求:“安琪,云舒的职员都很想念你,你总经理的位子已经空缺一月了……”
回家不成,他竟提出让我回公司。
我微微一笑:“在我没有担任总经理这一职务之前,云舒照样运营得好好的,没有我,又有什么关系?对方总的能力,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以他的骄傲,三番五次主动求和,都被我拒绝,我想,应该没有下一次了吧?-
回到水晶之巅,我径直钻进了厨房,简易地做了几道菜,经过今天的这些事,我没有了那份心情,去精心地做曾经拿手的复杂菜式。
“轩箫,别介意啊,我的手艺就那样。”我把饭菜端上桌面。
林轩箫笑了笑,接过我递给他的筷子,动作优雅地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毫不吝啬地赞美了我几句。
宁医师也乐呵呵地夸了句:“乔丫头的手艺不错呀!”
我对他们的夸赞回以一笑,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一直打算着离开,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原本是在网上搜租房信息的,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我要接云娉过来和我住在一起,怎么能让她住在不属于我们的家里。
于是我想买间小房子,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看房了。
卖主对我滔滔不绝地介绍他房子的户型、采光、地段、周围环境、交通之类的,我只静静听着,最后谈到价钱的时候,我摸到包里那两张卡,一张是我的,用我自己的钱买这套房还差一些,一张是方舒冕曾经给我、我从未使用过的,里面的金额可以支付这样的房子十套还绰绰有余。
我没有犹豫,放弃了这套房。然后继续搜寻售房信息。
我在几套勉强负担得起的小型套房中游移不定,不知该选那一套,而让我做出决定的是在下午。
我在跟售楼小姐谈着价钱,她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微笑,拒绝了我将尾数去掉的提议,就在我咬咬牙准备买下的时候,忽然接到安静的电话,我十分疑惑,安静怎么会打电话给我,而且手机上显示的归属地是本城,安静来了Z市?
电话里,安静的声音十分气愤,甚至带了些哭声,她说自己因为学生的身份,并且衣着普通,在Z城某家名牌旗舰店受到店员的白眼和嘲笑了,有公然侮辱的意味。
我问了她在哪,然后换了套衣服赶了过去,临走前在自己身上戴了些贵重首饰。恰逢近期的心情一向很差,我想着,借此契机发泄一下也好。
我冷着一张脸带着安静重新进了那家店,那几个导购见到安静再次出现,脸色不悦,有些诧异,然而看到我,脸上立刻亮起谄媚的微笑,我在心里冷笑一声,现在,对待顾客的态度是看他身上的牌子吗?
导购殷勤地向我介绍当季的新品,我抬了抬手腕阻止了她,然后端出高傲的架子,伸出手指随意指点着那些衣服,“这个我要了。”
“这个也给我包起来。”
“还有这个。”
……
这家店里所有的店员都被我的手指指派着,不是取货就是包装什么的,尚且还人手不够,经理亲自出来接待,一脸微笑地捧着单子在那开单,我看着那叠迅速厚起来的纸张,牵了牵嘴角,表情漠然。
当我的手指终于指累了,经理的开单动作也终于停止了,就在我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门外走进一个人,代替了我。
香槟色的及踝长裙外罩纯白色骆马毛披肩,脚上是系带的水晶高跟鞋,皆是高级定制,衣服配饰虽然式样简单,但却无比华贵,把她原有的气场烘托得更为强大。
她的发髻精心打理过,配合着服饰更显高贵。她微扬着下巴,使精美绝伦的五官变得傲慢无比。那双像容纳了整个璀璨星空的眼睛盛满不屑和跋扈。
她旁若无人地走着,全身像是被炫目的光圈笼罩,走到哪就让圈外的人气势矮了一大截。
现在,她径直走到经理面前,伸手取过那叠单票,如玉般的葱白手指轻轻往两边撕扯,再撕扯,然后飞扬,顿时,店里布满了纸张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