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陈年旧事

    他听了,微微想了下,说:“我之前说过,云裳大约在二十岁的时候,她的病发作过一次,很厉害。是因为受到刺激,而这个刺激,是来自方舒冕。”

    我看向屏幕上那个俊雅中透着疏冷的男人,是因为他?

    “那天,是云裳的生日,方舒冕为她办了场豪华的生日宴席,当然,是云裳自己要求的。”

    我一笑,那确实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但在宴席上,一定淡定自若的他却显得魂不守舍,心思并不在我那精心打扮得比平时漂亮百倍的妹妹身上,只是自斟自饮。”

    我不屑地撇开视线,他的心思,又有谁能猜透?

    “云裳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当众向他质问起来,他直言道:‘我喜欢的从来不是你,你只是一厢情愿。’他还坦承自己喜欢的另有其人,说:分手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我微微讶异,转头看向林轩箫。

    他没什么多余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其实并不如传言的那般,云裳为了自己的演艺事业抛弃了方舒冕,而是,方舒冕不要她了。”

    我怔了一下,脑中浮现起那晚,方舒冕对我说:“……到后来,她以我的女友自居,我也默认了。我以为这就是爱情,直到那天见到你……早知这样,我那天便不会因为……而匆匆离去。”

    那天是因为云裳的生日匆匆离去吗?那个“另有其人”,是我吗?

    心里蓦地有些悸动,但又被另一种情绪给压了下去。翻这些陈年旧事有什么用,他现在不是也不要我了吗?

    林轩箫的话语没有停顿,“那时云裳的小腹已微微隆起,虽然她刻意隐瞒着,但谁又不心知肚明?方舒冕在这时候提分手,着实刺激到了她。”

    他似乎还说了写什么,然而我的听觉只对“云裳的小腹已微微隆起”起了作用。原来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云勋。我垂下睫毛,盖住了那些黯然。

    林轩箫在我身后放了一只软软的靠垫,让我坐着不至于太累,我谢过他的细心,故作轻松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云勋的亲舅舅。”

    他温润一笑:“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我涩然地笑笑,方家的保密措施做得真好,连这样玲珑剔透、心思缜密、并且对云裳的事情了如指掌的人,也是刚知道不久。

    但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奇怪的呢?就连云裳她自己,都不知道云勋是作为怎样的一个存在。

    其他人,就算现在不知,以后也会慢慢知道的吧?

    方家的态度,是不是已经开始发生转变?近阶段发生的林林总总,是不是公公的默许?

    我关了电视,闭上眼睛,不再想任何人和事。

    林轩箫问:“累了?扶你回床上躺着?”

    我摇头,他伸手帮我调整了靠垫的位置,又从一旁掀开一条薄毯,给我盖上,然后说道:“我之所以讲这些陈年旧事,是告诉你,方舒冕并不爱云裳。一个男人,能在女人怀了他孩子的时候提分手,足以见得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的爱意。”

    我没有接话。只是想着,就算以前不爱,现在一家三口团聚了,还不能再续前缘吗?

    “安琪,不要只因看到他们一起出席活动,就延展了自己的想象,认为他们有什么。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实,判断虚虚实实的,不是五官,而是内心。”

    我依旧不语,内心?我的心已经被那个人伤得千疮百孔了,怎么去判断。而我又为什么要去判断,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因为受到他的伤害,你排斥他的一切,拒绝理智而客观地分析事情,只是一味地固执着。安琪,你是不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睁开眼睛,蹙眉看向林轩箫,“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你难道要我连自尊心也丢掉吗?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不需要我给他机会吗?”

    “安琪,你的手机一直关着。”他陈述道。然后微叹一口气,似乎在说,你这样,他即使想找也找不到你。

    “它不是一开始就关着的。”我分辩道。我给过机会,是他不要。

    “拿来。”

    “干什么?”

    手机被轻易地从我外衣口袋取出,林轩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将一只整日关机的手机放在口袋里,从不离身。林轩箫的眼神让我像个犯了错误被撞见的孩子,那种惶然、忧惧和被一眼看穿的感觉让我不知所措。

    下意识地要去夺回,他却微抬手臂,避开我的手,不容分说地打开我的手机。

    从没见过他如此霸道的一面,我怔了一下才怒道:“你想做什么!”

    林轩箫暖玉般的眸子里原本带着调侃的笑意,但在翻看了我手机后,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我心里一滞,仍然无谓地笑着说:“看吧,我都说了……”之后的话没再说下去,因为我脸上的笑容装不下去了。

    不敢开机,不就是怕看不到——提示我关机时,那个号码曾打来电话的——短信么?

    连记录都没有。

    林轩箫将手机递还给我,我看向屏幕,一串的数字,都属于我的一些朋友和同事们。自嘲地笑笑,我不再把手机放回口袋,而是随意丢置在玻璃茶几的下层,那个不宜被看到的角落。

    “安琪,”林轩箫柔声叫我的名字,“以后,我不会再干涉你和方舒冕的事情。相反,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他说。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道了声谢。

    见他的目光垂落到我的手指间,我不自在地把手往后缩了缩。

    那枚戒指,现在看来,是如此地讽刺,而更讽刺的是我竟然没有勇气摘掉它!

    “安琪,还记得那天我在C城对你说过的话吗?”林轩箫忽然问我。

    他问我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指间,我脑海里不由浮现他上车前的一幕-

    他打开车门,声音里仿佛有笑纹掠过,说:“安琪,不如你下回想当红娘的时候,把自己介绍给我?”

    尔后,在我惊觉戒指不见了的时候,他柔和的眸光中闪着促狭,“怎么,在找婚戒?我可以送你一个。”-

    我一直认为他是开玩笑的。难道……

    看着他的眼睛,我心里突地一跳,故作迷茫地反问道:“哪一句?我不太记得了。”

    他的表情认真,不似玩笑。只静静地看着我,不语。我在和他对视的过程中败下阵,慌忙移开了目光。

    半响后,他说:“安琪,那句话在现在仍然有效。”

    我没有接话,心里想着,如今,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身体可要赶快恢复才好。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清润好听的嗓音打破了我们之间尴尬的静默。“是不是让你有负担了?暗中盘算着怎么上演一场逃亡?”

    我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这人就是有本事把一切都轻描淡写过去。他的诙谐,总让事情变得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最终不了了之。

    果然,他说:“我只想着,当我再因为个人问题而受到全家人的‘围攻’时,可以拿你做个挡箭牌。仅此而已。”他一摊手,做无奈状:“至少这几年,我本人还不是很想走进婚姻的殿堂。”

    挡箭牌?我眼前浮现出林夫人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得知我是方家的儿媳还尚且替已故方夫人义愤填膺。要是我帮着林轩箫客串一回她儿媳,那她岂不是要气死?

    我的眼睛里浮出笑意,赶紧垂下睫毛盖住它们。说:“好啊。到时可别嫌我演得不好。”

    他笑着说着“怎么会”,然后起身走到吧台,简易地泡了两杯茶。

    那双摆弄精美茶具的手指洁白修长,从容连贯的动作令人赏心悦目,我看着这个俊美优雅而风度翩翩的男子,眼中除了欣赏还是欣赏。

    我忆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当时,是我在泡茶,他在注视着我。

    只听他道:“安琪,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我一笑:“怎么不记得?那时我不以为你就是水潋的总经理,你也误把我认作了公司的员工。”

    回忆起当初的场景,我们都会心一笑。

    提起水潋,我有些疑惑地问道:“木头,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今天周末。”他说完,递给我一只骨瓷杯。

    我接过,“你不是从云舒过来吗?”

    他饮了一口茶,说道:“是去看一下近期的广告进度。”

    我耸耸肩:“还是云裳代言?”

    他笑了起来,“这一次,主打产品是一款男士护肤品。你一定猜不到公司请了谁来代言。”

    既然是男士护肤品,那一定是请了位男明星。我脑中搜刮起我那为数不多的关于当红影星的知识,实在没想到什么跟云裳地位相当又比较年轻帅气的男明星,于是摇了摇头。

    林轩箫说:“是沈尧。”

    “什么?”我大吃一惊,“沈尧?”

    他笑着点点头,对我说道:“你肯定很久没有关注过这些事了,最近,沈尧作为娱乐圈的后起之秀,凭借一曲《等待爱情》一夜成名,成为媒体人眼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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